上學期與中自學生進行的課程,是
「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的自學課」。這個「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的自學課」,他們自己決定要看的電影或書籍,然後每個人負責那次課程的討論。每個學生帶的方式和過程都很不一樣,唯一一樣的是,他們都還蠻愛討論的,但是不想要寫XD。
這個「不想要寫」不代表他們每個人都不喜歡寫,裡面也是有喜歡寫作,特別是寫詩的孩子。我說的「不想要寫」指的是,他們並不覺得有需要將課程中的討論寫下來,儘管我覺得很精采,但他們自己好像覺得不是很有寫的必要,結果最後變成都是我在寫(因為我覺得很有寫的必要哈哈哈)。
那麼這學期呢?這學期的「寫作課」要幹嘛?我在想,他們已經證明他們很會討論了,所以類似的課好像不太需要繼續下去。那到底要幹嘛?我一樣把問題先丟給他們,我說,你們想想看這學期的課程,你們想要幹嘛?
結果學生們討論出「微電影」,旻甚至很快的寫出了劇本的開頭。我一開始也覺得好喔,或許我們就來拍微電影。但我後來想,微電影不是我的強項,在整個製作過程中我比較有用的地方大概就是針對劇本的部份給些意見,然後其他的部分比如拍攝搞不好還需要他們來教我?我個人雖然是還蠻喜歡學習新東西的,但這樣跟人家收學費我好像會有點過意不去 XD
所以我就想,之前是請他們提出他們想做的,然後如果我有興趣也做得來就一起做──這樣是一種上課方式。而這次我換了一個方向想──我提出我想做的,如果他們有興趣或不排斥,那我們就來試試看。於是我就向他們提議,我就很「任性」的說我想要上「採訪寫作」課,然後我花了一堂課的時間跟他們說明與提案。提案結束後我說:
「如果你們想上我們就來上吧!如果不想上就不要上。如果沒有人想上,那我們這學期就不用開始囉!」
有四個人沒走,那就來試試看囉
結果五個學生中有四個沒走。老實說我不確定為什麼他們沒走,可能是因為──反正廖瞇不會給我們什麼壓力,也不會逼我們寫吧(我自己亂猜)?但這次我有先說,採訪寫作課是一定要寫的,不然這個課就不知道在幹嘛了,不能像之前那樣都只用講的不想寫,「當然,不想寫可以不要寫……但這個是採訪寫作課,如果你們決定要上,我就會請你們做一些練習。你們至少要願意試著練習,這個課才有辦法上下去……」
我這樣跟他們說,然後一一跟他們確認比如我請你做採訪速記OK嗎?速記完請你整理成文章OK嗎?他們都說好啊。我心裡想著現在都說好,不曉得到時候實際情況究竟會怎樣。
第一堂課,我花了點時間跟他們討論「為什麼要做訪談」,我把重點擺在「深入了解」與「不同面向的了解」。但老實說在這兩點之前,更重要的是他們自己對採訪對象或議題有沒有足夠深入的興趣,有沒有想要往下問或探究的慾望?所以我請他們各自提出想要採訪的對象。草皮說:
C是我跟草皮共同認識的人,但我們分別是在不同場合下認識C。以「身分」來說,C已經不是自學生而是大學生了,不過C大概不會認同這樣的區分。草皮是在一次自學諮詢說明會上認識C的,他非常喜歡C,他覺得C超有趣。
「C真的超有趣的,旻你一定要去認識她。」草皮說。
我也覺得C的自學歷程超適合讓他們採訪。嗯應該是說,我自己超想採訪C,雖然我跟她已經是朋友了,但對於她在自學這件事上我還想再知道更多一點。所以我對草皮說,採訪C很不錯喔,那除了C你還有其他的人選嗎?
我問為什麼想要採訪自己的親人或朋友呢?草皮說:「雖然我們很熟,但我不一定了解對方。」
嗯,我非常認同這個切入點。
旻則是對以下兩個方向感興趣。
我想採訪獸醫。或收容中心的人員也可以。寵物溝通師也可以。還有數學家。或是以數學為業的人。
旻喜歡動物。而數學是他以後可能想專攻的方向。
逸則是還在想採訪的對象。
瞇:「像是?」
逸:「達爾文啊!我很想知道他那些想法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我心想達爾文的想法看書就可以知道?但再仔細想想如果真的能採訪到本人那不是非常有意思嗎?搞不好他的想法跟現在書上寫的都不一樣?好吧但這實在是太超現實了,於是我建議他想一下還活著的人好嗎?比如現存的生物學家?
「可是我覺得以前的人的想法比較有趣。」逸說。
19世紀的達爾文是哪些想法比現代人有去呢?圖片取自網路
胡是那種平常上課不一定有什麼明顯的回應,但一旦有想法就會語出驚人那種。所以他說他沒有特別想要採訪的對象,我一點都不意外。於是我說,那如果跟著其他人一起採訪你會有興趣嗎?胡說可以。
「那請你寫一點側記可以嗎?」
「那是什麼?是提問題嗎?提問題可以。」
「如果你也想提問題很好。我說的側記是,別人採訪,你寫一點你的觀察與感覺。這個你可以嗎?」
「應該可以。」
「喔?好喔。」
老實說胡說可以的時候,我半信半疑。嗯好像不能說半信半疑,應該是說,我以為我請他寫側記他可能會直接說「不要」,沒想到他說「應該可以」。
應該可以,那我們就來試試看。
我把他們想要採訪的對象整理出來,然後再請他們自己去做個別討論。最後他們的討論結果跟剛開始丟出來的想法不太一樣。旻跟草皮說,他們想要採訪小草大人。
小草,「小草旅人共學團」的簡稱。小草大人,指的是在「小草旅人共學團」工作的大人。
瞇:「為什麼會想要採訪小草大人呢?」
旻:「他們如果只是因為『有興趣』所以做這件事,那實在太困難了!我覺得應該有除了興趣以外的東西在支撐。我很想知道那是什麼!」
嗯,這個切入點非常有說服力,我也很有興趣。
最後他們決定先採訪創辦者之一林怡如。
另一個對象是草皮提議的,他一樣想採訪前面提到的C。
逸和胡則沒有其他的意見。
後來我整理了他們的提議,構思了採訪進行的方式。
第一回合,從自學生採訪自學生開始?
我說,剛好小草要找兩位曾經是自學生的大學生來對談,C是其中一位,我是這場對談的主持人。我說,「不然這一場就由你們來採訪?我覺得由自學生來採訪自學生,應該很有趣?」
我這樣提議,他們沒有反對。我說好喔,那每個人都要提自己想問的問題,然後採訪時都要做速記,也要把速記整理成採訪文章喔。他們竟然也說好。
我說好,那我們就先從這場「自學生採訪自學生」,作為這次採寫課的第一場練習。下次我們會先一起討論訪綱,也會請你們做速記練習,我們也會先討論一下採訪該怎麼進行。
那些男孩們都點頭。我一邊看著他們,一邊想──「採訪寫作」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是什麼呢?他們現在點頭,是反正廖瞇說要做那就來試試看吧?他們到時候到底會問哪些題目?他們會願意做速記嗎?採訪結束後他們真的會整理成採訪稿嗎?我帶他們做「我想做的事」的意義是什麼?
我一邊想著這些問題,一邊結束了採寫課的第零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