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智症觀察日記. Ep 18 | 豆芽菜

通常吃完午飯過後阿嬤會挑菜，倒不是為了要做飯，因為阿嬤自從六年前左大腿骨折過後便沒有再下廚了，話雖如此，阿嬤還是保留著過往對於蔬菜水果的熟悉度。阿嬤挑菜的原因並是方便讓晚上回家的兒子（也就是我爸）能更快準備晚餐。不過，從小到大我經常跟著阿嬤買菜，看著阿嬤挑菜，卻從來沒有跟著阿嬤一起挑菜。

老人家們對於食物有一種獨特的連結，食物的好壞，只需要用眼睛看一看、用雙手摸一摸，彷彿有效期限就會自動浮現在他們的腦中。小時候跟在阿嬤身後去買菜，看到阿嬤會摸一摸魚就知道哪一條新鮮，拍一拍西瓜就知道哪一顆甜美。在當時年紀還小的我看來，這些都是超能力呀！

╴

那天下午，我跟著阿嬤一起挑豆芽菜，從市場買來的豆芽菜尾部會有一條細細呈咖啡色的根，通常在外面的自助餐的配菜都能看到這條菜根；不過，阿嬤通常會把一整袋的豆芽菜的一根一根地挑掉，經常會花阿嬤30~40分鐘的時間處理豆芽菜。於是，那次我主動跟阿嬤一起挑豆芽菜。

我們兩人的作法十分不一樣。阿嬤都是一根一根仔細地挑，彷彿是20年代的淘金客，深怕這些寶從指縫間流走；然而，我卻像是沒耐心的小孩，一把抓起來將所有豆芽菜的根一起拔掉，導致有些拔得乾淨有些則不。阿嬤見狀，在一旁提醒我沒有挑乾淨，這樣炒起來會不好吃，在阿嬤的勸導下我還是學著她，一根一根地把豆芽菜的根挑掉。

挑菜能學到甚麼？

我在阿嬤身上看到了她以從容不迫的姿態做好一件事，即便只是像挑菜這樣的小事。這對於生活在快步調的我而言十分重要，因為「耐心」是科技時代的人逐漸流失的能力，我們可以周旋在各個科技產品間，卻無法好好地靜下來和朋友來個半小時的對談。對於阿嬤而言，也許她記不住很多事情甚至還會記錯很多事情；但是，那些深植於阿嬤記憶當中的手藝，卻不會隨著年紀增長而消失。

阿嬤，或者是所有老人們，就像是給了我們一個提醒。曾經，我們過著這樣慢步調的生活，現在，我們依舊能在喧囂的都市生活找到適合自己的步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