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在農場工作並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尤其在疫情期間,農場經營困難,在公司不斷壓低薪水的情形下,許多人選擇出走,另尋其他工作。看著一大批員工在手機群組尚查無名姓、打卡紀錄消失的情況,我不得不承認間接影響到我的心情以及狀態,開始思考著:我是否該繼續留下來?又是否有離開的能力?
「請你們支持下公司,」他們──公司主管們拿著一張寫著:同意減薪同意書給我們,希望我們簽屬這份文件,「這段期間,讓我們共體時艱撐下去。」
「請容我考慮一下,之後再給您答覆。」我說。面對這張同意書,我可以理解為何有人會離開。
疫情席捲的情形下,農場的生意並不好,客人寥寥無幾,但是這張同意書,我卻怎麼也簽不下去。簽了,代表什麼?不簽,又代表什麼?簽了,代表我不多的薪水會被壓得更低,低到一個不能再低的水平線上,甚至開始遊走在法律邊緣,我可能三餐不繼、無法溫飽,而動物飼養員的工作量卻並未因疫情的關係而減少,不管疫情嚴重與否,動物們都需要活著、環境需要清理,而被一再壓低的薪水卻無法讓我活著,只能被迫像個奴隸般勞動著。
我來農場工作是為了什麼?
我想要休息,想要讓我的心不再如此慌亂失措,但我也需要金錢,我無法靠著空氣以及勞動維生,是一個既貧窮又軟弱的人。公司的這項政策,讓我產生了抽身離開的想法,但是,我卻不夠勇敢,離開了以後,我是否還有能力找到新的工作?
──請你們支持下公司,這段期間,讓我們共體時艱撐下去。
是啊!疫情之下,誰都不容易,如果我沒有看到你們在午餐時仍點著最貴的便當、仍大興土木興建新的動物園區的話,怕「艱」的是我們,「共」這個字消失得毫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