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孩子對人生的迷惘～陪伴孩子去找尋屬於他們的天空

這一篇文章是我去年撰稿的，去年的差不多這個時候，正是９年級的孩子們考完會考的時候。大考後，學校的師長常常會接到很多來自家長的諮詢，或是學生的煩惱，對於未來的選擇，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但因為未來誰也說不準，所以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絕對是對的，或者是同意對方想的是最好的，這個狀況之下，親子之間又開始繃緊神經，深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或是說對了什麼(?)，因此當時就想到說可以寫下一些建議給家長們參考看看，當然有些部分，現在這個孩子來不及那就當作為弟弟妹妹做準備吧！

以中學來說，一年之中有兩個期間是父母跟孩子之間最需要溝通的時期，或者說，是最多衝突的時期，一個是學測後選大學，一個是會考後選高中。身為老師，我們常夾在父母和孩子之間，我們會盡力協助家長和孩子們進行溝通協調。而這幾年的教師經驗累積下來，有些感觸和省思，常在想，這個問題不應該是這時候才去討論、正視的，應該是融入在日常的談話和每天的安排之中。為什麼呢？因為重要的決定需要一段時間的醞釀和成就累積，很多時候，孩子往往無法做好升學的選擇，原因大致上可分為：(1) 跟父母意見不同、(2) 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或適合什麼、(3) 跟父母的期待有共同方向但孩子本身能力不符或資格（分數）不夠。而無論牽涉到哪一種原因，其實都是在提醒我們，平時就應該去關注這個議題，並且真實地（不要騙自己ＸＤ）去檢視現實條件與彼此的價值觀念。

曾經有一位8年級的孩子問我：「老師，我的人生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是不是要像爸媽說的一樣，要努力讀書未來才會有前途呢？」孩子的疑問總是最直率的，因為他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這個問題何解？首先得回歸去探討「前途」的定義是什麼？我反問了這位學生，她一時語塞，但還是很努力地思考，後來怯怯地回應道：「比如像是可以賺很多錢，或是爬到很高的職位嗎？」，而我只淡淡地回應她：「嗯，聽起來很有趣，以我當例子好了，老師以前就是很努力讀書，而且幾乎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呢……」我話還沒說完，這位學生聽到這，聰明如她，她給了我一個很不好意思、略為尷尬的微笑。

老實說，我想傳達給這個孩子的並非是「老師的工作沒有前途」、「如果你很努力讀書也許當得上老師但你可能沒有辦法賺大錢」這樣的概念；我真正想讓孩子去思考的是，究竟所謂「前途」是什麼？（顯然我目前的狀況不是這個孩子所想像的＂前途＂ＸＤ），而更進一步去探討「工作的價值」是什麼？若以我自身來說，教育工作之所以令人著迷，在於我們可以在孩子們身上看到無限可能，而我會為了學生每天的成長感到興奮，因此我以能夠成為教師感到幸福與感謝。不曉得正在閱讀此文的您，對於您在目前工作上獲得成就感的來源是什麼呢？您所重視的人生/工作價值是什麼呢？如果我們無法引導孩子去思考這些問題，而直接去擔心孩子的選擇會不會選錯，其實是有些本末倒置的；而這樣的引導往往就藏在日常的對話中，如果我們沒有覺察到並去把握，那我們會喪失很多跟孩子對話的機會。

工作的價值來源很多，諸如：是不是符合興趣、能夠展現專長、在工作中可以不斷學習成長、有自主權、有管理權；抑或是有社會地位、能受人尊重；工作環境是否吸引人、是不是夠穩定、安全；能夠與人群互動或是獨立作業、是不是符合自己期待的生活方式；職場是否具備彈性而未來具有升遷發展的機會，以及薪資福利、能夠賺到多少錢等等。這些面向都是我們可以跟孩子談話的材料，不管是從您自己親身感受，或是人生經驗觀察到的，都是可以提供給孩子非常可貴的建議，以及讓他們去捏塑自己未來的好素材。

除了工作價值的思考以外，孩子們看待工作的態度也是格外重要的，常常我們會聽到一些有趣的回應，孩子會說：「這個活動對我未來升學沒有幫助所以我不想參加」、「這個測驗對我的分數沒有影響我不用做」，從孩子的話中我們可以看到孩子的焦慮，也看到孩子給自己設限而無法彈性思考，尤其以108課綱實施以後，我們會更為這樣的孩子感到擔憂，因為學習歷程的累積，並非是制式化的，而是孩子們可以更多元地去探索並且從許多活動上去思考自己可以學到什麼。一份好的學習歷程，要能感動別人，前提是要能感動自己。

在新的教育體制下，我們期待成績不再是評斷一個孩子的唯一標準，這不就是我們所一直以來想達成的目標？我們所樂見其成的嗎？但如果孩子在這樣的彈性下仍然抱持這種功利的想法，可能會因此喪失許多探索自己潛力的機會。

有一個電視節目《奇葩說》，其中一集是在辯論「高薪但不喜歡、低薪但很喜歡的工作，該選哪一個？ 」，裡頭有一個辯手詹青云博士提到，這世界上有許多人爭著去做高薪的工作，但是若有人願意為了幫助別人而去做一個低報酬的工作，難道會比較沒有價值？難道不值得得到人們的鼓掌嗎？就像是這幾年的疫情，之前因為醫護人力吃緊，台北市及高雄市徵召退休或離職醫護作為後備醫療人力獲得高度的響應，我們從這些醫護人員的身上看到他們對工作的熱情以及使命感，令人動容！

但身為家長的我們有辦法說服自己讓孩子成為這些令人動容的醫護人員或是助人工作者嗎？捨得？這個可能性存不存在？

孩子是看著爸媽們的背影長大的，為什麼是背影呢？因為我們不知道孩子正在看著我們。很多爸媽都不會覺察到，自己的一言一行，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如何待人接物，都被孩子看在眼裡，如果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其實看看孩子就知道了...我們希望孩子能成為一個創造無限可能、跳脫舒適圈、從人群中脫穎而出的人，那麼我們自己看待人生的規格也就必須是如此。

記得，孩子的起跑點，永遠都是爸媽。

最後，以教育的立場，還是要補充說明道，我們並不是要去否定賺大錢或是高成就的價值，而是要讓學生們能理解到，這世界上仍然存在很多選擇，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得去當CEO、當醫師、當工程師才能稱得上是成功的人生，找到屬於自己在世界上能夠盡情發揮的角落就已足夠，我相信我們都很期待看到孩子找到心之所向的那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