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情緒開始通了。
我發現我是一個還蠻會掉淚的人,我很常在某一個莫名奇妙的點上就開始想流眼淚,但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只是現在允許它出現在我臉上,而不是忍一忍就過了,允許自己在別人在的時候展現它。
我最近發現,當我可以用不逃避的方式勇敢面對衝突,大家都會以為我內心很平靜,沒有恐懼、不安或無助。因為當我遇到無法溝通又令人精神耗弱的人事物,遇到可能要吵架的狀況,我都會好好的運用我的腦袋跟口才。
我甚至會用有點開玩笑的態度來跟朋友談論這些事,雖然我並不是在強顏歡笑,我也喜歡用這樣的方式去面對令我感到煩躁的問題,但大家好像都以為我不會想哭或壓力很大。就算我有說出來,別人大概也感受不到。
直到最近三番兩次講電話講到哭,電話那頭的人可能已經認識我超過10年,他也從來沒看過我哭,他們的反應都是「妳現在是在哭嗎?!」我才發現原來我會不安跟無助對別人來說是一件這麼值得驚訝的事。
最近我媽也才知道我一直以來承受多少壓力(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一個30歲的大人,像個三歲小孩尖叫捶桌子,我似乎自從三歲以來就吵過那麼一次,後來就從來沒跟我爸媽做過任何任性的要求也不吵不鬧。
這個舉動嚇壞了我媽,我哭著大叫說為什麼妳都要把別人當成好人?為什麼都不相信我講的話?為什麼每次妳看到我在社群媒體上罵人抱怨,妳的第一反應都是先來指責我不要這樣做?為什麼別人的面子跟我的形象永遠比我的感受更重要?為什麼要求我接近跟屈服於讓我不舒服的人?
我知道我媽很愛我很關心我,是個真的愛我的媽媽,但我發現她內心那種「要把認識的人當成善良的人」的執著給了我非常多壓力,也變相地讓我不斷地去壓抑跟傷害自己的心靈。
這沒有誰有錯,但我最近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我已經無法再忍耐自己表達負面感受,對誰感到不舒服都要先被否定,跟明明有了一堆人證物證還要被說服「會不會你的感受是錯的」。
我發洩的唯一管道就只有我寫文章的地方,因為現實生活中真的理解我腦袋裝什麼、跟了解我會經歷什麼樣的對待跟什麼樣的事的人真的太少,我無法接受我連我真的可以不顧他人想聽什麼,可以自由的表達、愛說什麼主題、愛說多少內容、說任何真心話跟感受的地方都要被剝奪。
如果看了不舒服,可以退追蹤不要看,要看就請不要來給我任何建議,我的感受還要被建議真的會發瘋。
我最近才發現我所過的人生、我看見的世界似乎跟別人不太一樣。我太過於敏銳,敏銳我感受到的東西太深層,到會激起他人巨大的反彈不然就是讓別人經歷巨大的轉化。這個世界上喜歡虛假的面子大於真心的人真的多太多。
妳就算被欺負也總是在幫過分的人講話,如果妳就一直在被欺負,變成都是我要保護妳,那我該怎麼辦?!誰來保護我?!
因為她總是在保護我爸虛假的形象,讓我不斷得否定自己對我老爸那種完全無法尊敬他的感受,我必須一直跟自己的感覺打架,並長期感覺到我對我爸的無情的內疚感。直到我知道了一切,跟最近一大堆對各種事情突然回歸的證據,我終於知道我的感覺永遠都是準確的,委屈它了。
我一邊尖叫一邊大哭,但我內心有一處是冷靜的,身體卻回到了三歲,我只是不去壓抑它。我媽嚇壞了,以為我要瘋了,她從來沒看過我這樣。但我只是在釋放。但她似乎不懂釋放的意思。我感覺我似乎在逼我媽變成可以讓我依靠的媽媽,而不是總是需要我保護的人。
我媽總是告誡我不要在公開場合講我爸不好,我總是對這個告誡充滿忿怒。請問為什麼有發生的事不能講不能寫?我只是講出他對我做的事實跟我的心情,我也沒有誇大跟捏造任何事,我真的請問為什麼事實不能講?我搞不懂為什麼這世界上那麼多人無法面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很難嗎?
怕人知道自己實際上做過的事,這到底是什麼心態?做錯就做錯,承認就好,怕人知道還一副很有理的樣子還來威脅我不能提事實,真的覺得自己沒做錯就不要怕別人講,到底是在心虛什麼?我真的受夠這種人了。
我身邊的人也都看不不出來我心情不好。其實也不是我故意要藏,而是如果我心情不好我就會躲在自己房間裡,要面對人我都希望自己可以真的開開心心的,不要讓人擔心,跟避免產生無法讓任何一方開心也無法互相理解的關心問答。
我知道怎麼處理事情,頭腦也都很清楚最佳作法,也有那個勇氣去執行跟面對衝突,我也不喜歡用「我好可憐又委屈」的方式來面對討人厭的事。我不會讓別人欺負我,但那也不代表我不是一個膽小的人。
這也是我很久以來第一次真的需要向別人求助跟依賴別人,這讓我覺得很難受。難受是因為我感覺自己在打擾別人,覺得自己在增加對方的負擔,對方又沒有義務要幫我。總在向他人求助的過程中感到如坐針氈,很不想麻煩到別人、佔用別人的時間跟精力。
但這次我沒辦法像以前一樣摸摸鼻子自己硬著頭皮處理,完全不倚靠別人也能完成。我又覺得我只想去倚靠特定對象,因為我真的對處理事情的內在感受很崔毛求疵,很怕對方不能理解我做每件事的必要跟理由的那種無助感。
但每當我忍不住就哭出來之後,對方的驚訝跟突然變得溫柔的態度,讓我驚覺其實也許我只是從來沒有給別人感受過可以幫助我的立場,也許沒有這個「感受到我的無助」的許可對對方來說幫助我也是一種壓力吧,我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