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我是你的觀護人》成為一道微光,穿透每個日常縫隙

2022/11/16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註:本文屬性以書本內容摘要,做個人心得的延伸分享,而非書籍介紹。
文筆流暢,文字很有畫面感。是很樸實卻又打到心裡深處的那種敘述。非常推薦!
作者擔任觀護人工作長達十餘年,本書為她在工作現場與犯罪人訪談和輔導的第一手記錄。有別於社會批判的眼光,她以同理包容的視角去理解犯罪者的困頓與坎坷,以及犯罪背後的真實與無奈,佐以最真誠的關懷引導。
作者在書中說道:「我不認為撤銷假釋就代表輔導失敗,或許只是此時此刻,他們還沒有想通而已。(頁:6)

司法文書裡讀到的起訴書或判決書,看到的只是犯罪事實、構成要件及證據的探討。但除此之外,被告人的人生故事幾乎不會出現在這些文書裡,其實多數的被告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擁有多元面向的一般人,是某個人家的父、或子、或夫或所愛之人,只是,他也犯了罪。(頁:5)
觀護人這個工作,對社會一般大眾是隱形的,其實就算對整個司法系統來說,也是看不見的。絕大多數的檢察官、法官、書記官等系統主流人員,都不是很清楚觀護人真正的工作在做些什麼。(頁:14)
所以說,觀護人是什麼?觀護人是一個「心靈輔導者」,在受刑人受「保護管束」期間,觀護人將作為一陪伴者,協助並輔導更生人重返社會,譬如:自信心的建立、複雜關係的梳理、價值觀的建立等等。

《我是你的觀護人:凝視犯罪深淵,看見穿透人性裂隙的微光》

作者:唐珮玲
出版:漫遊者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22年2月

一、觀護人真正的工作,根本不是輔導或撤銷個案

觀護人作為整個司法體系中隱形的角色,堪稱法律體系的邊緣人,似乎可有可無,卻又是冰冷黑暗的制度下,最有溫度的存在,觀護人作為法治社會情感社會之間的橋樑,幫助受保護管束的個案,擁有重新面對社會的勇氣與能力。但是,觀護人真正的工作,根本不是輔導或撤銷個案,而是............
把自己靈魂的某一個部分當作火柴,燃亮個案人生陰暗的角落,但臉上卻必須假裝不在乎。(頁:134)
或許正是因為觀護人作為橋樑,而必須站在天平極端的兩側,替這個矛盾的社會,樹立一種安穩的鏈結,他們是樞紐,也是民主社會給予個體自由空間的體現。

二、第一印象常常是蒙蔽事實的假像

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用刻板印象、用記憶裡的印象,下意識的做評判。儘管刻板印象是個糟糕的東西,但它同時也是身為人類的一種保護機制,因為有了刻板印象的存在,人類才得以藉由過去經驗的重組,快速的下決定、做出反應,來讓自己免於危險亦或獲取好處。但............
光明璀璨的起點,不保證會有乾淨無瑕的終點;反過來,也一樣。第一印象常常是蒙蔽事實的假像。(頁:60)
一個「慈母」,生養出一個關、一個逃、還有一個疑似行將就木的三個毒蟲兒子。我常常在想,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母愛,才會創造出犯罪的溫床?(頁:113)
孟郊的「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在「現代慈母」的詮釋之下,也可謂傾其所有,然,孩兒卻壓根忘了後一句:「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三、是法律上的加害人,也是隱形的受虐被害人

小凱明明就是個小男孩,卻假裝成大男人;他雖然是法律上的加害人,但其實是隱形的家暴受虐被害人,而家庭暴力就像電腦的刪除鍵,殘忍刪去了他理應享有的童年。(頁:208)
我最害怕的社會案件中,絕對屬家暴和性侵害......。而這兩者若有交集的集合關係,應該就是家內性侵了......。
家暴和性侵害都是一種很隱微的暴力,會讓被害人神情緊張,卻又不敢大肆求助,選擇忍氣吞聲的是多數人的經驗,扛得過去的或許會在長大後的某個時刻,尋求專業輔導,扛不過去的,或許就直接選擇自我了斷......。
媽媽前兩個禮拜第一次和我分享了「計程車之狼」的陳年往事。然而......往事並不如煙。以前,媽媽都會囑咐我們不要搭計程車、或是表明「我真的不敢一個人坐計程車」,但我們的回覆總是:「還好吧、太誇張了吧、這又沒什麼」。
聽完媽媽的分享,我才終於理解到,生養在六零年代的女性,度過了如何的壓迫與小心翼翼。媽媽親身經歷的計程車之狼事件,也是屬家內性侵的範疇,因為對方就是住在鄰近的,隔沒幾棟房子的,有老婆有女兒的親戚。
幸好媽媽的沉著與機靈,在不幸之中,僅被摸了幾下大腿,後變趕緊藉故下車,沒釀成更大的遺憾與創傷。然,這依然在她心中埋下了不安的未爆彈。但她的同學可就沒這麼幸運,作為村長的女兒,在地瓜粥果腹的年代,被視為掌上明珠,卻仍逃不過表哥的魔爪......事件後......吞農藥離開了......年僅十九歲,留下了一封遺書,去往了西方。

結語

「慣習」是由具有社會根深蒂固的習慣、技能和性格構成,是個人感知周圍社會世界,並對其做出反應的方式。
在我們憎恨惡人的同時,或許,他曾經也是個被害人,而他承襲了過去被對待的經驗,在他的世界裡,或許如此的待人處事,才是合乎邏輯的。而人性是什麼?可能沒有出現在他的字典裡過,以致於他連學習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暴力所對待,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一個暴力之人。
漢娜鄂蘭也有談「惡」,但她談的,是平庸之惡。但究竟哪種惡更令人憤概?哪種惡又令人憐憫?我沒有答案......我能做的,只有嘗試理解......。

後記

因為總是習慣性的無條件選擇相信,所以很難理解什麼是惡,又或應該說,我知道惡是什麼,知道惡存在在每個日常縫隙,但矛盾的卻又是因為基於不想相信,所以無法理解。
我不知道為什麼從以前就想要試著理解,但理解過後,確實比較好受,好似以這種紀實報導的方式注以窺探,是我最大的能力所及。
理解,則是我巨大無能為力下,給自己最後的勇氣,讓我不會把自己攪進到自責裡,而能夠好好的生活/活著。

佳句收藏

  1. 我最不想聽卻又不得不聽、而且聽了之後還要反覆思索的約談對話,是性侵犯。判決書上的白紙黑字,其實都是被害人午夜夢迴錐心刺骨的痛苦。p.20
  2. 在被握住手之後,我可以感覺到他的這雙手非常的粗、非常的厚、上面佈滿了傷痕,有疤、有痂、有割傷後又癒合的感覺,也有純粹像沙子一樣的粗糙表皮。那是清雅菊花、雄壯劍蘭、多刺玫瑰留給插花仔的紀念品,比一百篇新聞報導更能讓我相信他工作的真實與努力——這是一雙握花的手,不是握槍的手。p.39
  3. 我明白姑姑的這種心酸,為什麼自己用心照顧的孩子,卻什麼也不告訴自己,反而告訴一個外人?但理智也告訴自己,至少孩子還願意跟一個象徵法律或者社會價值的對象傾吐心聲。p.67
  4. 看資料以為是良人,其實少了犬字邊,是披著人皮的狼人。p.80
  5. 阿龍的卷宗一直塞在我擠得滿滿的鐵櫃裡,始終都不能清出來,現在總算能歸檔了。可是,這個人卻一直留在我擠得滿滿的回憶裡,不知何時才能歸檔。p.104
  6. 我常常覺得,觀護人是一個生於絕望,死於希望的悲傷工作。p.108
  7. 每個吸毒的人背後,都代表著一個以上的破碎家庭,和無數個心碎的所愛之人。雖然說,所謂單純吸毒在犯罪學上被認為是一種「無被害者的犯罪」,但我想這個定義沒有考量到愛情、親情、友情、兄弟手足之情等絕望無助的痛苦。p.116
  8. 其實,地瓜在嘴裡吃起來,跟我在任何地方買的並沒有兩樣,很香也很甜,但我的心頭卻充滿了苦澀的鹹滋味。p.149
  9. 我們人類一直以來只顧著自己族類的生命,卻經常竭澤而漁,惡意滅絕其他的生命,現在大自然反撲,最先危害的,其實是一直與山林溪谷和平共存的原住民。p.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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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影像的省思,也關於在生活裡浮沉的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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