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歲,小時候幻想著已經長大成熟的年紀。
終於從大學畢業,交大三年、成大四年,整整七年,雖說在人生的洪流裡就只如滄海一粟,但卻占了我人生至今1/4的位置。這七年帶給我最多的並不在學識上,說實在,大部分的東西我學完都忘了,畢竟這幾年光是生存就費盡全力。有很多黑暗深處,吐著汙濁泡泡掙扎呼吸的時刻,也有很多時候以為自己終於走到隧道盡頭,卻發現只不過是海市蜃樓。何其有幸,即使這些路只能自己走,仍然有許多人溫暖的陪伴在身邊。
在社交上,診斷出亞斯伯格症後可說是撥雲見日,學習著怎麼用屬於自己的方式將社交編碼而不是一味模仿他人,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去完成社交任務,並且定義出自己真正想要的友情是什麼。漸漸地也有能力幫助更多的同族,無論是純粹想要找到認同也好,想要學習怎麼社交也好,都有一些經驗可以分享。
在情緒上,不再一味地因為自己的情緒鈍感而忽視、壓抑情緒,不壓抑不代表著到處發洩,而是看到情緒所要帶來的訊息,了解訊息之後並不需要全盤同意,只要「看見」他在那裏就好。過去的一些創傷雖然想起來的時候還是難受,但已經不會因此而崩潰失去功能,有人說諮商的其中一個功能就是重新「詮釋」你所經過的故事,已經過去的事情不會改變,但是你對這個故事的看法可以有所不同。
說到諮商,也是在今年,諮商師說:「恭喜你可以從諮商畢業了。」這是從前的我想不到,也不敢想的。這幾年都有在持續諮商,一開始在學校的諮商中心,到後來在外面自費諮商,這邊要感謝我父母幫我支出諮商費用。之前狀況比較差的時候,諮商比較像是一種「續命」的手段,藉由每個星期的訴說,許諾自己活到下一次諮商時間。後來漸漸的,那些故事不再每天在睡前的枕邊擾得我無法入睡,我逐漸能夠用不同的方式面對這些害怕和難過。慢慢的,有些害怕和難過不再那麼張牙舞爪,有些還是很巨大,但我知道我能怎麼面對它。
要提到這些成長,就不能不提到我「寄居」的研究室,當大一剛開學,連假大家都回家了,我卻在宿舍焦慮到快哭出來。傳了訊息給風精靈學姊,她問:「要不要來實驗室睡?」我拎著被子,開啟了我的研究室寄居之路。這是個很特別的地方,這裡對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人異常包容,學姊耐心的陪我釐清我社交的困境,學長揪我認識更多的學長姊,老師時不時也會關心我過得好不好,這裡成了我大學時第一個歸屬。
我也在今年找到了第一份正職工作,老闆是我剛剛提到研究室裡的學長,同事也都是我在交大時的同學,人生沒有這麼覺得人脈重要過。寫的是LabVIEW,我大一時廢寢忘食學的程式語言。我總說我的夢想就是寫LabVIEW當作工作,老闆總說我的夢想太小了,但能夠有這樣一份工作真的像在夢裡一樣。
照慣例這種文章結尾都要有一點自我期許,那就希望LabVIEW能夠越寫越好,寫出超強的案子好了。隧道的盡頭總是有光,但是要活著才走得到盡頭,大概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