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台大經濟系學會候選人的
政見,因充滿歧視性少數、少數族群的言論,遭到網友撻伐,甚至是學長姐發文要利用在業界的人脈,去抵制這樣的學生未來的實習和就業機會。兩位正副會長候選人之後發文道歉,強調是自己開玩笑不當傷害了人,並表示雖無法退選,但會停止競選活動。
然而,無論評論者是從他們的年紀、學歷還是性別角度看切入,此次候選人「開玩笑」的政見傷害的其實是以往就是主流中少數的族群。「玩笑」從來無法正當化「歧視」,「玩笑」也從來只是聽者能會心一笑才能是成功的「玩笑」。
多元是有意識地知道自己的無知,持續地探索未知
18、19歲的大一學生,才剛從過往較為規訓、制式的國民義務教育脫身,進入了號稱學風自由開放的大學校園中生活。原本該是強調學生自治的系學會會長選舉;原本可以是大一新鮮人參與公共事務的第一個跳板,甚至是未來求職一個證明自己領導能力的經歷,卻因為不當的「玩笑」,而讓一切都變了調。
我們都可以體會,那種玩心大發時刻,可能會想要捉弄或是幽他人一默的心情;然而,這兩位候選人或許沒有意識到的是,他們所在政見中指名的那些群體,在過往的歷史中,經歷了多少不平的對待與歧視,而直到今天都尚未得到平反或是享有真正的平等。
歧視,可以很隱微;也可以很張狂。社會上並沒有歧視的篩子,去幫我們篩選哪些是歧視言論而哪些又不是,這都需要靠著身為閱聽大眾甚至社會公民的我們,透過受教育、了解不同族群與文化的演進與現況、甚至要刻意地走入我們不熟悉群體的生命裡,才稍稍有機會一窺不同群體不一樣的生命樣態。
主流和邊緣,你能保證自己永遠都站在優勢的那方嗎?
在我們的生命當中,或許或多或少都有可能有過自己相對於主流為邊緣的經驗或是心情。在以漢人為主體的社會中,原住民和新住民是弱勢;在以閩南人為大宗的漢人族群中,可能客家人、1949年後遷台的居民為弱勢;在家父長制中,女性可能是弱勢;在理工當道的產業發展趨勢中,唸人文科學的學生可能是弱勢。這些對比,與其說是標籤,或許更代表了一種相對位置,而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光譜上更傾向弱勢或是主流的那方。
因為生命的有限性,我們不可能完全走進別人的生命裡,以他人的視角去觀看這個世界。然而,多元視角的培養,就如同各種知識汲取與技能發展的路徑一樣,都需要持續學習與刻意練習。
兩位系學會的候選人,或許仍太年輕,尚未有機會體會到進入職場後,那種一言一行都是他人建立個人品牌印象判準的時刻。個人的專業背景、工作能力和產出結果的能力,都是基本篩選條件;然而,若要經營更長久的職涯,更重要的是,你會不會是尊重他人差異的人?你會不會是他人願意一起合作的人?當有危機事件發生時,你會不會是他人願意相信的人?
甚至身為公民,我們每次投票選舉選出來的人,某方面也代表了我們的價值觀,以及我們對於更理想生活樣貌的具象。從系學會選舉、地方選舉到總統大選,我們選的不是今天說過即忘的「玩笑」,而是選擇一個實踐更理想生活的方式,以及我們願意背書甚至捍衛的價值觀。
如果時間能重來,不確定兩位系學會候選人,是否會用不同的方式去撰寫自己的政見?如果時間能快轉,這兩位系學會候選人,是否能夠用更成熟的眼光看待現在的自己,給予未來的自己也不會後悔的建議?
反歧視與平權,用每天的日常實踐你所相信的價值
反歧視,從來都不是為了達到政治正確,而是身為任何情境下優勢多數的主體,怎麼看待比自己弱勢、甚至更沒有話語權的人?多數主體怎麼促成不同多元族群共同生活的可能?如何讓身為公民的每一個人,都有為自己發聲且確保生存權益不被侵犯的權利?
平權不該只是選舉時用來妝點、包裝的口號,平權是我們的日常實踐;實踐在話語中、實踐在政策中,與跟我們所共享的每一段獨一無二的關係中。
或許,平權就是一條持續演化且沒有終點的路,但每一個人都能透過自己日常的覺察、反思與實踐,進而捍衛自己與他人的權益。
或許我們終究能等到,當平權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而不是非得用血淚抗爭而來的特權;當平等是你所得到的並不減損我所擁有的,我們所一起擁有的,或許會比現在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