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as in Stupidity (矽谷蠢人數量,超乎你的想像)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你身邊有蠢人嗎?
如果你的答案是「有」,恭喜你,在蠢人中保持理智,尚未被同化,實屬不易,請繼續讀下去。
如果你的答案是「沒有」,恭喜你,請省下您寶貴的時間,不用繼續讀下去。
九年前,我擠進矽谷一間知名企業。當時,我有點心虛、緊張。我以為公司的前輩、後輩、同事、上司、難得一見的高階主管,等等,都是業界頂尖資優生。沒有一身真功夫、沒有天分、不夠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獲得這間公司的青睞、錄用?就算數次面試,都能虛張聲勢、以假亂真的通過,但日久見人心,蠢人不可能在這樣的企業長命百歲。
時間證明,我是個蠢人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被雇用的?) 因為只有蠢人,才會有那樣天真、無知的想法。
九年下來,我接觸到蠢人、蠢事頻率、比例之高,高到我懷疑自己的智商。這些人是故意裝蠢,想整死我?還是他們真的蠢到無藥可救?類似這樣的小電影,天天在我腦子裏上映。
卡洛.M.契波拉(Carlo M. Cipolla,1922~2000)於 1976 年,出版《蠢人基本定律》(The Basic Laws of Human Stupidity)。這本絕妙小書解釋了我的困惑。
契波拉教授開宗明義,點出蠢人基本定律第一條:
從古到今,人人都低估了橫行社會的蠢人數量。
蠢人基本定律第二條:
一個人是蠢人的機率,全然無關乎這個人的其他特質。
而書中的這一句話,當頭棒喝、一針見血的點醒了我。
不管你人在哪裡,你都得面對同樣比例的蠢人 - 而且比例之高 (根據第一條定律),必定會出乎你的意料。
換句話說,矽谷蠢人的比例,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蠢人的比例,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矽谷蠢人的數量,超過我的想像。
Aha! 這解釋了我的惡夢,以及為什麼我每一天都忙著跟蠢人打仗,處理這些蠢人做出的蠢事。
當然,矽谷一定有傲視群倫之處,不然它怎能叫矽谷呢?
雖然蠢人的比例,跟別處的比例相同,但在矽谷,自以為天資聰穎,但實為蠢人的比例,絕對高居世界前列。
在我分享經歷前,我們先來了解一下,契波拉教授如何定義蠢人。
教授用簡單的 X 軸 和 Y 軸,將人類分成四種類型:智者、弱者、土匪,以及蠢人 (請看以下圖式)。X 軸衡量一個人的行為,對自己造成的損益;Y 軸衡量一個人的行為,對他人造成的損益。
所以,蠢人是什麼?
蠢人基本定律第三條:
蠢人的定義就是損人(個人或群體)又不利己,甚至可能害到自己。
(圖 / 截自天下雜誌 https://www.cw.com.tw/article/5095351)

我的工作是計算和預測,公司各國行銷活動的投資報酬率 (ROI, Return On Investment)。投資報酬率的數學公式很簡單,利潤 (Profit) 除以投資成本 (Investment cost) 。
In our case, 利潤來自於繁複的統計模式 - 市場組合模型 (MMM, Marketing Mix Modeling); 投資成本,來自於公司內部行銷部門。
這看似直接又簡單的計算,其實一點也不直接,也不簡單。所有數字,得經過公司上層的 「批准」,才得以發布。上層如果認為投資報酬率太低、太高、太無趣、太過真實、太過虛假,等等,我們都得 「調整」,直到數字看起來「合理」(指對上層來說合理,對我來說當然不合理。但是,who cares about what I think,對吧?)
正確的調整方式,當然是審視統計模式,矯正模式,重新運算,並重新預測利潤。但統計模型這東西,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搞不清狀況的分析師,極有可能會越弄越糟,離上層想要看到的,越來越遠。因此,調整投資成本,是最快達成目標,完成工作的捷徑。
你可能會問,你不是說,投資成本來自內部行銷部門嗎?應該是有記錄的。而且,投資成本應是固定的,要怎麼調?
這是矽谷啊,孩子。在這裡,什麼都可以「調」,好讓統計模式的答案符合上層的期望。(這得花好幾篇文章,才能解釋這是怎麼辦到的,我們暫時跳過。)
接下來,我要介紹我身邊的頭號蠢人。這位小姐已經在公司,計算投資報酬率,計算了 7 年。7 年!我們索性叫她 「公主」。以下是我與她的日常對話:
公主:前輩,上頭說 S 國 ROI = 0.8 太低,怎麼辦?救救我!
L:上面要看到 break even,是嗎?
公主: break even… ??
L:ROI 大於 1。
公主: 對!前輩好聰明!
L:查一下,看看成本能否調整。
公主: 成本????
L:分母,投資成本。
公主:Oh!!那個成本!!!
(還有哪個成本?)
公主:我要到哪裡找成本?
(經過第 n 次解釋)
L:現在妳知道上哪找成本資料,請重新計算,再送件一次。
公主:。。。。。 好。 前輩,我還是不太懂。。。救我。。
L:還有哪裡不清楚?
公主:ROI 要調高,對吧?
L:這不是我們從剛剛到現在,已經討論了30 分鐘的事嗎?
公主: 對,但是啊。。。。。成本是要調高,還是調低呢?

類似這樣蠢的對話,這 7 年來,多的數不清。比這更蠢的蠢話、蠢問題、蠢事更是多的不勝枚舉。公主一直處於焦慮中 (因為她怎麼樣也記不得,也想不通已經做了 7 年的數學或邏輯)。她也讓身邊同事,跟著天天焦慮。為什麼?因為我們得隨時關注她的愚蠢,接手她的蠢事,好讓整組不跟著她一起沈船。
損人又不利己,蠢人是也。
但她蠢人的功力只有如此嗎?
Of course not.
公主某天,重彈宣布,她拿到了矽谷另一家知名企業的 offer!
她明明是個蠢人,怎麼辦到的?契波拉教授解釋了原因:
蠢人在其它成員默許之下,變得更加活耀、採取更多行動。
公主利用我們焦頭爛額,幫她收拾爛攤的時間,去面試其它公司,還被錄取了!
所以我說,矽谷蠢人多的數不清吧?
根據公主描述,這個 offer 除了薪水高了很多之外,還有無人能 match 的股票福利。
WHAT?
人都很容易自我安慰,特別是每天跟蠢人打仗的人。儘管我們對她這個蠢人能拿到別家 offer 感到心有不甘,並憤怒,但想到終於可以擺脫她,大家還是很開心。反正 Silicon Valley folks remained in Silicon Valley,總會有人揭穿她的真面目,就讓那家蠢人公司接收這個蠢蛋吧!
你跟我一樣,也低估了蠢人的力量嗎?如果沒有,就等著聽我公司做了什麼吧?
公司的上層, match 了公主的 offer。
根據公主事後陳述,公司的確 match 了更高的薪水,但在股票方面,並未給予她應得的獎勵。因此,她會繼續面試其它公司,直到獲得應有之尊重。我是不是說過,在矽谷,自以為天資聰穎,但實為蠢人的比例,比其他地方來的高呢?
蠢人基本定律第五條:
蠢人比土匪更加危險。

公司上層為什麼會想留住一個,連小學三年級孩子會做的數學,都搞不清、不會做的蠢人呢?
你猜到了嗎?
答對了!
因為上層也有一堆蠢人。
不管你人在哪裡,你都得面對同樣比例的蠢人。
更重要的是,專業、職業道德不存在公主,或這些上層蠢人,人生的字典裡。上層叫她調高 ROI,她就調高,叫她調低,她就調低 (反正,怎麼調這件事,總有其他蠢人幫她做)。
無論是任何蠢到不能再蠢的事,只要上層需要,她絕對忠心不二,一定辦到。
當像我這樣的正義使者,跟上層爭得面紅耳赤 (老闆,數字怎麼能這樣亂調呢?這是欺騙的行為。我們是 XXX 啊,不是業界的模範生嗎?) 時,公主早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成了公司的明日之星。
誰最蠢,你看出來了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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