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自然課。百景】其之六十。一些小故事。

▎船

班級像是一條船，船上有許多水手，大家都很努力划船，但一問之下，沒有什麼人確定目的地在哪裡。他們仍然懷抱著某種信念，以及信念之下的信念，並依此跨越了無數的風暴與海洋，看見過美麗與辛苦。

我在中途上了船，看見水手們喊著信念，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帶著疲憊、迷惘、以及力不從心。偶爾，他們會向我哀求，試圖從我這裡偷走一些空間和時間。

哀求，求的永遠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讓他們可以選擇自己想要去的目的地，希望能給他們一個方向與動力。
但船只有一艘，因此他們需要自己動起來去爭取、去聆聽、去協商。

現在船划得有活力些了，雖然總是在海面上畫大 Z 字、橫衝直撞、來不及轉彎以及原地打轉。

總之，現在就看能划到哪裡去吧。

▎代價

這個班級的男孩子，正在經歷許多內在的風暴與擾動，像是硝化甘油，輕輕一搖就會引發爆炸。

在各小組正在分享想要學習的課程時，硝化甘油爆炸了。
生氣、擔心、無趣、憤怒、恐懼、無辜，各種情緒和事實、猜測、指責混雜在一起。

花了點時間讓他們沉澱下來。
釐清到最後，一個男孩子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會這樣說，我的嘴巴自己說的。」

我無意替他們裁決是非對錯，也無意指責；我只想協助釐清，並提醒他們的損失。

「那麼，你知道這樣子會讓你和我們損失什麼嗎？」
『知識？學問？』

他有些不太肯定，我想也是。
我在白板上寫上大大的「代價」兩個字，認真地問他們：

「今天為了要學這個你們自己想要學的東西，你們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錢、時間、專心、觀察、認真、記憶、態度。
我把他們的回應一一寫在代價旁邊，然後說：

「這些你們能夠輕易地喊出來的東西，通通都不重要！」

小孩們瞪大眼睛看著我，不可置信。
一個小孩問：
『態度也不重要嗎？』

「對，態度也不重要！」
「那些能夠被簡簡單單、輕輕鬆鬆說出來、拿出來的東西，都不重要！那叫做不痛不癢。」
「當羅賓被抓走的時候，魯夫他們能夠簡簡單單從口袋中拿出十塊錢換回羅賓嗎？他們付出了什麼？他們差點全部人死在那邊，還賠上了一艘船！」「所以」我再次問，「今天為了要學這個你們自己想要學的東西，你們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然後我說：
「舉個例子，為了學這個東西，你願意不去回應對你比中指的人嗎？」

許多孩子熱切地點頭，但其中一位硝化甘油男孩低低地說：
『我覺得很難......』

他感受到了。
「是，這才叫做代價。」我輕輕地回應他。

▎床下的怪物

當時，在班上來不及講清楚說明白的事情。
隔天趁機，找了個和男孩獨處的空間和時間。

「你還記得你說你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那些話的事嗎？」
男孩點點頭。

「嗯，這樣很好。」
男孩臉上混和了驚訝與疑惑，直直地看著我。

「雖然你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說，但你現在『知道』了你『不知道原因』，這整件事情很重要。」
「就像是有一個怪物躲在床底下的陰影裡，他會害你做惡夢。但你現在知道有個怪物在那裡了，你能看見，也許他還是會害你做惡夢，但你現在能夠看見他了。」
「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他是什麼，你會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做，但是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男孩輕輕地點頭。
我拍拍他的背，輕輕地將自己推離他的空間。

▎心的顏色

小孩下課跑過來問：

「傻剛你的心是什麼顏色？」

「我喔，我的心有一半是黑色的喔。」

「另外一半是白色的。」小孩接著說。

「然後外面一圈是紅色的。」另一個小孩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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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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