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時的你、和難過時的你是同一個人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快樂的那個當下一旦過去就過去了,彷彿什麼也沒有被繼承;但如果不是的話,那是否意味著,即便當下你曾經如此快樂,隨時都還是可能無比難過的。
「我擁有的都是僥倖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這段歌詞時常出現在我的腦海。無論過了多少年,重複聽這首歌,想說的、能說的都被道盡了。一方面悲傷並未消散,另一方面,溫柔的歌聲又讓心情相對平靜。
如今的你回頭看,那些曾經讓你覺得不可能跨越的生命的坎都已經是數個月、數年、甚至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這是不可思議的,「十年」,對於一個以為那一兩個夏天已經是全部的孩子來說,十年就是大半輩子。
你知道你曾經比現在更悲傷,但同時,你又感覺悲傷是不能比較的。當時的處境與現在的處境是兩種處境,但存在主義危機卻永遠是存在主義危機。我們的頭頂總蓋著天花板,但心中卻往往浮現某種望著星空感嘆自己渺小的畫面。
「想變成一滴水消失在大海」曾有人對你這麼說。但你覺得她是獨一無二的,你希望她能在她的世界裡永遠存在,即使那個存在此後將與你無關。
最開始,某個記憶力與觀察力兼備的人,發現他們重新回到的那塊土地重新長出了可食用的植物與穀物。那群聰明人,便實驗著還未被確立下來的「栽種」;羽球館裡,一名對這項運動興致勃勃的孩子,將球拍拍面對準天空,練習向上挑球。
他將球擊到空中,然後有些手忙腳亂地追逐落點。一下、兩下、三下……,落地,重新開始;落在地上的種子,竟然真的在一段時間之後長出新芽。數個月、數年、數十年、數百年之後,農業成為了活下去的主要思維。
我們不再是一無所有、有一餐沒一餐地追逐獵物。而是,我們擁有一片會生長作物的土地,只要定時工作,就能定期得到尚算穩定的收穫;十下、二十下、五十下……,漸漸的,原本好像很困難的事情,對這名孩子而言已經熟門熟路。接下來要做的只是維持,從五十下到一百下,已經不需要什麼新的技術。
有時候,好幾個月沒有下雨;有時候,風災或蝗害來臨。那些我們辛辛苦苦耕耘的農地,沒能夠給我們帶來任何收穫。我們感受到一種挫敗感與剝奪感,那「本來應該是我們的」,我們本來應該要擁有。
一百下、兩百下、五百下……,手臂支撐不住、注意力開始渙散。孩子意識到,自己沒有「贏得比賽」的一天,他終究要失敗,終究要迎來”Game Over”。不管數字數到多少,掉下去都是零。我們都必須要每一天耕作那些土地、並且守護住它們不受天災影響、不被強盜掠奪。
我們成了害怕失去的情緒之奴隸。我們忘記了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一無所有、忘記了我們終將什麼都帶不走。我們捨不得那些本來就不屬於我們的一切。我們為了那些「僥倖」,讓更多「人生」從手中流走。
快樂時的你、和難過時的你是同一個人嗎?如果不是的話,那你隨時都被允許沒有包袱地感到快樂,因為你就只存在於這一刻;如果是的話,你的難過是能夠被經歷並超越的,就像曾經發生過的一樣。
如果你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很快就哭了,還不會說話的時候,也經常用哭來表達訴求。但後來你在笑,我們都不記得為什麼,只知道應該是有一些好事在發生。
雖然我們經常忘記這件事,但這個世界是這樣:有時候,有一些好事在發生。
到粉絲專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