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人的苦難-從芭芭拉‧德米克《吃佛》看中國的侵略

從西藏海拔一萬一千呎高地的小鎮阿壩（Ngaba），看到共產黨如何迫害藏人，它誘拐、侵入、佔領，再莫名其妙把你抓起來，身心折磨你或直接被消失，幾年後，你怕了，你不再說自己國家的語言，不再有自己國家的法律，連文字都消失，這也是香港已經發生的事。同事跟我說，他的香港朋友發現，現在香港年輕一代的媽媽，已經不說粵語了，街上也愈來愈多簡體字（香港一直以來是使用繁體中文）。

《吃佛》Eat The Buddha 作者是美國記者芭芭拉．德米克（Barbara Demick），一位致力於揭露人權迫害的調查記者。她曾經深入北韓，寫出《我們最幸福》一書，揭露了北韓人民在獨裁政權下的悲慘生活。2007 年，她以《洛杉磯時報》特派記者身份搬到北京，住了七年。在這期間，她深入西藏，在數一數二最難進入的小鎮阿壩（Ngaba）採訪了當地藏人，記錄了他們在中國統治下遭受的迫害。

當時北京政府申奧成功，政府提出奧運能促進民主和人權，但 Barbara 看來不太相信，他說中國有很多地方還是禁止到訪的，阿壩（Ngaba）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多自焚事件的地方，他想了解為什麼當地居民，願意用那麼可怕的方式摧毀自己的身體。

吃佛是什麼

英文書名 BUDDHA 是梵語「佛」的意思。1934 年蔣介石發動軍隊剿匪，毛澤東領導的共產黨紅軍逃到阿壩東部，除了搶奪人民的作物，也偷抓牛羊宰殺，所以說，戰爭時糧食真的很重要。紅軍發現佛教寺院有很多寶藏，還可能有吃的。書中寫到，有一位司務長去了喇嘛教的寺院，摸了一些小佛像，接著舔了其中一個，發現竟然是甜的，就把佛像帶走，洗乾淨，加水燒開來吃。

藏人說，那小佛像其實是朵瑪，是一種供品，以糌粑或熟麥粉與酥油作成，對中國人來說，他們就是在吃佛，就算這樣做罪孽深重，他們也不在乎。

藏人為什麼要自焚  

2009 年至 2023 年 10 月，已有 158 位藏人自焚。2022 年，25 歲的藏人歌手才旺羅布，選在中國人大會議前幾天在布達拉宮自焚，我想強調一下，《吃佛》不是小說，是真實發生的事，從 1958 年至本書出版前的 2010 年都正在 ING。  

這讓我想到台灣的行動思想家鄭南榕，因主張獨立與言論自由，被當時威權時代的國民黨監禁與審判， 1995 年政府準備要抓他時，他選擇在民權東路三段的總編輯室自焚。同樣的，藏人為什麼要自焚，當你的自由被剝奪，信仰被踐踏，親友被消失，生活被壓迫，只能活在恐懼中的時候，你想發聲，你想抵抗，你想救你的親友時，還有什麼不能犧牲的？

「藏人談論中國人入侵時，老是有中國人反駁，青藏高原東部早在十八世紀初的清朝就是中國領土了。但是，清朝皇帝是滿人，名義上是信奉藏傳佛教的北方人。漢人對藏人來說，幾乎算是外來者。況且，有人捉惡部同的語言，硬闖進你的城鎮，沒收你的家園、衣物、鞋子與食物，破壞對你來說最神聖的東西，囚禁你家的年輕人，射殺那些抵禦者，不管他是不是同胞，感覺都像是入侵者。藏人談論中國入侵時，談的不是國際法的細節或主權的定義，他們只是誠實地講述自己的經歷。」（吃佛 , 2021）

結果，藏人自焚，還要被中共抹黑，中共官方媒體新華社在「自焚真相」報導中說，自焚者是因為成績不好，沒有競爭優勢，偷錢、外遇等等，一名僧侶告訴作者：

「他認識一位妻子自焚過世的若爾蓋人，中國當局對那個男人說：「你應該說你的妻子是因為悲傷而自殺的。如果你這麼說，就可以獲得一筆喪妻的補償。」那個男人拒絕那樣的承認，中國當局便以共謀致死的罪名將他逮捕。」（吃佛 , 2021）

為什麼藏人選擇逃亡

1959 年開始，中國為西藏帶來的貧窮與迫害，已經 60 多年了。以前仍有上千人逃到印度，2008 年抗爭以來，降到數十人，應該是跟朗喀巴山通道被封鎖，且藏人很難拿到護照有關，藏人跟維吾爾族人申請護照很繁瑣，作者說：「這項政策目的從未清楚闡明，實際上就是為了讓藏人遠離達賴喇嘛的影響。」

通常藏人會逃到印度，最務實的走法是先到尼泊爾，那邊有難民組織接應，那條路線高達五千八百米，許多難民凍傷、雪盲症、高山症，這跟迫害相比，都是小事。現在印度已住了十幾萬流亡的藏人。

2006 年，來自羅馬尼亞的登山客徒步探險時，拍到中國士兵向一排難民開槍，還射殺了只有 17 歲的佛教女尼影片。後來被製成紀錄片《雪山上的謀殺》。

貢寶措，是本書我印象最深刻的人物，他是當時美顙王國統治者的女兒，也是中國的眼中釘，五個人的全家福中，只有他與姑姑是最後的倖存者。他在 1989 年到了印度達蘭薩拉，原本只想待幾個月，見見達賴喇嘛，誰知道就再也無法回到西藏跟丈夫團聚，這其中當然是因為政府總總因素，一直相隔 16 年，2005 年才再度重聚，現在他跟丈夫一年見兩次，貢寶措：「現在家人團聚的時候，我們大多是在哭泣。」

身在台灣，真的很幸福。

一名藏族商人：「我的人生中想擁有的東西都有了，就是沒有自由。」，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了，想想那些平民老百姓，連信仰都被剝奪後，還剩下什麼？

維吾爾人的處境比藏人還慘，截至書中撰寫之際，有上百萬名被強行壓入「愛國教育營」，做幾乎無酬的卑微工作，接受共產黨洗腦。中國駐法大使盧沙野就曾說，若要統一台灣，要進行「再教育」讓台灣變成愛國份子。誒，我Ｘ媽愛不愛國關你屁事。

作者說，現在中國正成為挪威社會學、政治學家史坦．林根所說的「完美的獨裁」，監控設備天衣無縫，生物特徵的追蹤非常先進，根據英國一家科技顧問公司資料顯示，截至 2020 年，據估計，中國有 6.26 億個監視器，等於每兩個人就有一台；還有中國正在開發的「社會信用體系」。在公司被考核不夠，還要被政府考核？

《吃佛》共分成四個時期撰寫：1958-1976、權力真空期 1976-1989、1990-2013、2014 到現在，你會讀懂中共對藏人人權侵犯的脈絡 。書中採訪不少當時的藏人，都是真實的經歷。不妨到圖書館借來看看，台灣現在的情勢，不像西藏那麼慘烈，但了解中共的手段，知己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