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4年2月初收到學校的錄取通知,2、3月間渾渾噩噩地,慢慢接受即將飛美的現實。緊接著,4到7月間則奔波煩擾於各種入學準備,簽證、宿舍、健檢、交通,各種,直到8月中旬搭上飛機才真的有即將展開新生活的實感。
從訂立讀博目標、到申請過程、到後續準備,不斷跌宕起伏、並受人之恩,於是想要好好分享跟道謝。但我的歷程大概不是太有跟隨的空間,與其說這是任何程度的指南,不如說,更像是我個人經驗的紀錄和回顧。
我回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起心動念,覺得好像可以嘗試到國外唸博士班的時刻。那是在碩班二年級,一門討論物質性的課堂上,其中一周,我們讀一篇寫中國食物的分類系統的文章。記得是 Ellen Oxfeld 的 Bitter and Sweet-food meaning and modernity in rural China。2017年的文章,而我們讀的時候才2019年。
閱讀的感受蠻新奇的,看一個外國人重新用他的語言描述一遍我們身處其中的食物知識,包括家族一起吃飯的意義,各種中國南方料理的採集、製作、進食的時間觀等等。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有一個段落寫到「五行」和「氣」的概念(為了解釋食物的搭配邏輯),作者花了許多篇幅,我英文讀得很吃力,但我們作為語境中的人,其實早給我們「五行」兩個中文字就行了。而同學們討論之間大概有點隱約覺得,如此晚進的文章,但以就食物和分類相關的概念來說,作者似乎並未呈現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老師這時說了一句什麼話,類似是說:你們看,這就是一個,我們文化外的西方人,研究我們文化中熟悉的題材,的模樣。大家覺得是很高明的處理嗎?(意味不明的語氣)然後說:所以你們也完全可以寫出同樣或者更有見地的東西,唯一要跨越的就是語言,然而,他們唯一的(但最有效的)優勢可能也就是語言。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開始有一點覺得萌生:「也許我也可以呢?」的心情。自己過去從事的社區/地方工作,上上下下,很愛談培力(empower);意思是,讓人覺得「我可以」,讓人覺得「我是有力量的」。但,我其實,一直在做一些可能是「培力」到別人的事情,反而自己很少真正被「培力」。而在那個課堂時刻,我覺得才是,我自己的第一個,意識到我可以的,關鍵的empower契機。
我大學其實是成大工業設計系畢業,到碩士班才進入台大人類學系。早前我所認知的「出國留學」是得從考取公費作為起點的。我只知道出國唸書所費不貲,但不知道具體的金額範圍、更不知道學校會能全額補貼學生(主要是博班階段);也是因為錢的考慮,讓我在25歲前幾乎完全沒有考慮過出國唸書的選項。本來2020年就想要開始準備公費留考,但在閱讀報名簡章時才意識到,需要附上英文程度證明(例如托福,至少80分),因此又先轉而準備托福,拖到了2022年才考取公費。
我報考的那一年,在「人類學門」底下的名額只有考古類別,於是我選了文化資產學門下的「文化資產保存維護再利用與研究」;其中兩個考科分別是「文化資產保存政策與實務」和「文化人類學」。選擇報考學門的時候,就必須把預計留學國家的範圍也考慮進去,因為每個學科可以留學的國家範圍都不同,雖然我也不太理解這是誰做的判斷XD。
說實話,我到筆試的前兩週才開始認真準備,謝謝我的學姊乃文在自己努力申博的那一年還撥空給我公費留考的建議。「文化人類學」是我的本科,加上準備時間實在不足,於是我只把考古題做過;「文化資產保存政策與實務」則找了些基礎工具書、搭配文資近年的議題論文、台灣文資的發展歷程和時事讀過,把所有概念、分類架構都盡可能詳細整理起來,便這樣上場了。
考場上,「文化資產保存政策與實務」考題相較之下有比較固定的出題模式和標準答案;「文化人類學」則更開放、更像申論題。我原本非常緊張,生怕人類學試卷出一些古典人類學時期的概念解釋、或是什麼經濟政治人類學的主題;結果,翻開人類學試卷的那一刻,我差點沒在考場尖叫出來——共三題,文化再現、族群研究、文物回歸——竟就有兩題與我的論文和參與田野高度相關。
第一題自由發揮;第二題就是我碩士論文的寫作主題;第三題則和我在佳平部落參與的經驗可以完全連結。
就這樣,進到了面試。這個階段對我來說最花時間的是寫一份研究計畫,我把這份中文資料當成博班申請的研究計畫第一個版本來準備,雖說以博班標準來講實在是相當陽春,但以公費考試的中文呈現來說,其實足夠了;而這個構思過程也為我隔年準備博班申請打下了蠻關鍵的基礎。至於面試現場,我準備了一堆嚴肅的擬答、連英語自介都寫了。結果,負責提問人類學科的是我的台大人類本系主任,她只問了些「為什麼決定去?考慮的是什麼?」之類的問題;負責提問文化資產的老師則看了我的資料問「你說要研究平埔族群,那你能說出一個平埔族群的國家級文資嗎?」這樣一個,稱得上是基礎認知的問題。
因此我想,把自己的研究興趣、跟公費留學的考科充分融會貫通的話,公費其實是容易準備的。
我在英語的運用、和英文考試的領域裡,絕對算不上熟稔。我的備考過程吃力又漫長,我總共修了二回謝金蓉的寫作課B班,後來又去菲律賓碧瑤的語言學校上托福課程一個月,最後更在SK2托福上了進階班。謝金蓉的課很容易塑造焦慮,導致自我懷疑和自我打擊,很難令我感受到進步或學習的喜悅;菲律賓碧瑤的語言學校則讓我對語言的使用、和使用這種語言去和人連結的嘗試,重拾強烈的渴望和信心;但真要說到考試技巧的顯著提升的話,還是SK2托福補習班做得淋漓盡致。舉例來說,補習班連考英文口說的時候,你每一行筆記要抄什麼、抄在哪個位置、筆記紙要分幾欄幾行、準備時間的30秒要拿來完成幾件事,都有可以依循的技巧。
關於英文檢定的相關歷程,可以直接參考我寫給SK2補習班的獎學金心得文。
前面提到我的申請歷程實在不是一個可供效仿的案例,因為我直到申請季——2023年12月,的前兩個月左右,2023年10月,才真正開始認真地(儘管方式很奇葩地)評估選校。
據我所知,很多學長姐早從學碩士階段就開始評估博班留學國家和校系,包括評估老師的研究領域契合度、學校裡的特定研究領域機構資源、或者學校的地緣位置適合什麼樣的研究主題等。有些人甚至會先安排短期交換或利用研討會去拜訪心儀的學校。
我呢,由於我在整個歷程中過於焦慮,僅僅是查詢其他申請者的心得文、甚至是打開學校網頁都會恐慌;也由於我對自己幾無信心,覺得自己沒有任何以意志影響結果的餘裕——誰知道那間學校要不要我呢,查了也是白查,聽天由命就好了,看宇宙要把我送到哪裡——這樣的一種心情。因而我在自己的選校過程中,連公私立學校的差別都不知道、常春藤哪幾間也不知道、UC系列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選校名單要能夠區分夢幻/衝刺/保底都不知道。直到申請最後兩週,我才終於開始,打開google map,端詳節點與線路的分佈,去閱讀那些州和城市的名字,去搞懂校名後面常接的市鎮位置,嘗試去分辨,東西南北,山原湖海。
我最核心的選校方式,就是從各校系排名榜單上,由上而下一間一間地點開系所網頁,瀏覽每一個老師的背景和研究興趣,接著,按照「研究主題」和「研究區域」,紀錄這間學校和我的關聯性;接著再留意這間學校有沒有原民、東南亞相關的研究機構,以及他們用什麼樣的角度來處理這些議題。同時,我會再確認GRE/TOEFL的要求,必須不強制要求GRE分數(因為我根本沒考)、TOEFL分數也不能太高(因為我根本沒有破百)。
我的好朋友炤愷曾經跟我分享一個我後來覺得相當受用的心態:「人家用GRE來排除你,你也可以用GRE來排除人家啊,既然這是一所要考GRE的學校,那他就不適合你!」把自己放在做選擇時的中心,是什麼適合自己、能夠服務自己、能夠滋養自己?這對當時缺乏自信的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支持。
如此,就可以列出第一份初步可以考慮的清單。接著,我會再放進自己的主觀偏好來縮小範圍,完成第二份清單,我有兩個可以說是相當任意的標準:
其實,我也後悔過沒能更早、更全面地、更積極地評估自己的選擇。例如某H開頭的學校,剛好在我申請的這一年沒有開放文化人類學門申請、僅開放考古學門;或者我非常想向哥倫比亞的某位老師學習,但他們是我的清單中唯一一間要求GRE分數的學校(也是唯一在招生頁面上恐嚇學生「我們超夯der你先掂掂自己斤兩再來」的學校),所以根本沒能遞交申請;又或者,我沒有先思考自己是想在更鄉村或更都會的地方讀書,所以沒有先研究學校的地理位置,以至於沒能好好準備某P學校的申請資料,卻在後來意識到自己喜歡那裡的區域位置。
我把第二份清單(約14間)交給協助我撰寫推薦信的教授們之後,我的碩班指導教授在5分鐘之內立刻回信跟我說:這些學校對我來說過於艱困了,我應該增加一些保底的選擇。這個建議很務實,卻也是對我的重擊,我認份地加了兩間原本覺得不那麼感興趣的學校(雖然最後也根本沒有投件)。
反倒是我的學長姐們,立元跟我分享UC Santa Cruz即將新進的老師或許會有幫助、梁瑜跟我提到Cornell的東南亞研究資源很豐沛也可以考慮,於是,我才又多申請了這兩間。以後見之明來說,是我接受了最後的這些變動,才讓自己能夠走到下一步。
首先,是一系列需要花費數月處理的文件。我找了一位有人類學背景的英文母語者協助文字編修,沒想到因為他在美國人類學博班累積的環境和經驗,他協助我的不僅僅是文字,還會協助我調整對教授的研究描述、以及提點我校系其他相關機構的資訊。
我的理解是,這遠不止是研究計畫,而是一份讓你清晰表達「你是誰、你的研究是什麼、你與你的研究有什麼關聯、申請系所與你和你的研究又有什麼關聯」的文件。
我拿了幾份同學、學長姐的SOP,加上杜克大學人類系網頁上的幾份範例,逐段、逐句拆解,紀錄和分析他們的呈現方式、涵蓋內容、起承轉合的用意。一個核心的共同之處是,必須同時具備嚴謹的架構、和研究問題的張力。
接著以公費面試時寫的中文研究計畫為基礎,把我的內容重新用前述分析的文本架構去鋪排,同時,把我所關注的台灣原民研究議題,支撐在更大的、北美學界可能會在意的關鍵字上,重新說一遍。
再來,我首先尋求系上賴奕諭學長的協助,學長不到半天內就和我約了視訊通話,大意就是從頭到尾砍掉重練,必須更精確地界定提問的框架;改了第二版後,再給我的朋友炤愷、同學立元和盤針看過,他們都立刻各挑出了三五個可以重新評估的地方,包括哪些概念應該更清楚表達、哪些段落的重點應該調換等,立元甚至直接給出可以引用的關鍵學者,是我原先完全沒能掌握的(後來這個學者的作品直接在開學後就出現在必讀書單上三次);最後,再給學姊梁瑜看過,她隔了兩天回傳畫滿紅字的檔案給我,根據她對台灣原住民族議題的掌握,逐字逐句(真的是逐句喔)標了數十個我的語意不清和不足之處。
要投件前,我會再給文字編修做最後確認。其他申請文件也都是類似的流程——先找最嚴厲的前輩大破大立,接著找認識我、了解我、能看出我意圖的同輩獲得鼓勵和同理,最後再給同樣研究領域、能給出精準打擊的前輩做出關鍵翻轉XD。
由於時間緊迫且申請校系超過10間,我的主架構是幾乎完全相同的,僅有最後兩三段是根據各校教授名單、研究機構特色去重新撰寫,以及依循每間學校格式限制去刪減字數等。
類似自傳,但並非流水帳;我的理解是為要讓你更充分介紹自己,目的是要補充、支撐、連結SOP的內容。
炤愷給我的靈感是,不管我經歷的學術歷程如何,中間中斷多久去工作,不需要為此感到缺乏,反而都要讓每一個階段的經驗成為自己在此時申請博士班的有力影響因素,並成為自己與他人相比更加突出的地方,在SOP或PS上成為積極的支柱。就算我沒有漂亮的學術背景、也來不及有夠多的期刊發表資歷,但我的政治參與經驗怎麼形塑我?我在地方工作經驗上思考了什麼?這些才是我應該在申請的過程中去正視的。
每一個學科、每一個老師著重的研究媒介,都會讓CV的呈現方式變得不同。我是先用最保守的形式。感謝即將完成博班的炤愷提供參考架構、還提醒了我美國紙張設定的基礎知識。
有學校要求具體頁數要在20-30以內、有學校僅要求排版格式(如雙行繕打),我是直接將碩論改寫的短篇文章翻譯成英文,但有許多學長姐是更早開始準備以英文寫作的作品。
我在正式申請(2023)的前一年(2022),就已經跟三位推薦信撰寫者詢問許可(因為本來是2022就想申請)。幾位老師在隔年冬天收到我突襲式的推薦信撰寫請託時,都還慷慨應允和鼓勵,我實在是不知如何感謝起。一位是我的人類系碩班指導、另兩位是人類系曾修過課的老師,三位都是美國博班訓練出身。有些人會建議可以有跨學科的推薦者,或更有條件的話可以請接觸過的美國學者推薦。然而這些都不是我的情況所允許的,所以便作罷。
我是後來才知道,真正的申請程序,是要完成每個學校各自動輒上看10來頁的表格,而非僅僅遞交前述申請文件。
每個學校的申請系統和網頁架構也各自不同,某些學校(例如UT Austin)是要先填完A網站數十頁基本資料表、才能核准你到B網頁上一一上傳各種審查文件。而有的學校會標示警語,說明每個SOP之類的文件檔案只能送交一次、不能修改;有的學校則會要求把在學成績每一科都一一轉成該校的GPA分數制,然後我就要把台大的4.3分制一科一科地改成4分制(例如Michigan)。種種細節規範不一而足,這個部分是讓我申請季裡鎮日精神耗弱的主因。
我在2024年的1月27日,收到康乃爾人類學系上的助理通知,請我在三天內提供我的教育部公費獎學金細節(因為我在SOP中曾提及自己已經取得政府獎學金,能夠自備一部分的就學經費),我為此單日來回台北,就為了到教育部取得一張英文的公費證明文件。
又過了三天,2月2日,我便收到了康乃爾的正式錄取通知。也是我最後所申請的10間學校中,最早、也是唯一一間確定錄取的校系。另外則曾在Vanderbilt進到口試階段、以及UT-Austin進入備取,但最終都並未拿到正式offer。
收到康乃爾錄取信時是台灣的半夜,親友都已經入睡,我揣著滿當的狂喜無處訴說,於是自己在床上捧著臉痛哭了整晚。腦海裡一次次盤旋著「宇宙沒有要阻止你」、「你就是自己的神祇」、「你要敬畏你的力量」,是這些句子,在我兩年多來的申請過程中每一個顫抖和恐懼的時刻裡,讓我下定決心;此刻突然應驗,我彷彿終於走到關卡的盡頭。
我有時候會想,為什麼對許多學長姐來說,申請歷程不過就是又一場繁瑣的考試組合,於我而言卻伴隨著如此深刻的——自我確認的——體驗?(或許是我的土星在九宮吧,於是乎每一個關乎高等教育的閘口於我而言都伴隨著恐懼和最深的自卑。)我要說的是,我意識到,面對地方工作、社區專案、各種未曾處理過的議題,我都能想方設法地去打聽背景資訊、設計執行表單、追蹤運作進度;但當這個專案變成博班申請時,我卻突然失能了,不敢、不願去施展手腳,免得太快就意識到自己黔驢技窮。
終於獲得理想結果之後,才在回想:如果我早點開始呢?如果早點在某校的申請資料上多花點時間、多請教幾個人;如果更早開始閱讀理論、梳理研究譜系、關注學科熱點;如果早點評估自己更喜愛哪一種地理空間感,現在,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也許根本沒有如果,也許就是那樣畏懼的我,進了這樣的關卡,獲得了那樣的出口。當時的我也不會更勇敢或更退縮了,每一個階段疊加的、累積至今的,或許就已是當時所能保持的,最適切的狀態。
我曾經以為我錯過了20來歲的求學時程,錯過了最佳的博士班就讀時機;畢竟我在大學與碩班之間、碩班與博班之間,都各花了三年工作,嘗試各個向度的族群事務。或許我的時程表並不甚符合某種學術規律或生產力累積的傳統範式,但以目前的結果來說,看來,我有我的時序,而這份時序是切合我每一個階段所需要的滋養和準備的。
很多人會說,相比於博士班開始後實際的求學歷程,考取博士班根本只是小菜一碟。但我不會這樣去表達。雖然,確實在開學後我感覺自己陷入了更沒有邊際、更看不見盡頭的惶惑中,但我不想要去抹煞任何自己在爭取這個機會過程中的努力,不需要這樣。跟那些英語母語者相比、跟從小就更有資源和意向去國外求學的人相比,半路出家的我,我已經極其努力了。
最早從2022年年末開始,我已經漸漸從工作生活中的蛛絲馬跡意識到,有一股力量在催我離開。2024年上半,在屏東的我已經很明確地麻木了,再也沒有我申請不到的企劃、再也沒有什麼專案能使我興奮,我像偵測不到訊號的GPS定位一樣漂浮著。終於啟程飛美後,強烈的自我消亡的失重感、社會安全網破裂的墜落感使我感到痛苦,可是,那是一種無比鮮明的痛苦、清晰的痛苦、有意識和意志的痛苦,使我不得不五感全開、手腳並用、用盡全力地迎接。我知道,這是我的靈魂想體驗的。
貴人是什麼呢? 以前我不懂,覺得難道貴人不是處處都是嗎?後來才明白,貴人是:
1. 當你還陷在選校恐慌時,主動傳訊息來說「最近好嗎,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ㄛ」,然後跟你分享各式超誠實原則與秘辛。最震撼的一句話是:「當然要選有錢的(私立學校)啊!我們是去念書,不是去挖金礦好嗎!」
2. 當你覺得自己寫的SoP爛得要死、時限又火燒屁股,愧對天地愧對父母愧對幫忙的友人時,再次主動傳訊息來:「不論時間多緊急,我都可以幫你看ㄛ」。 然後當你傳文件過去,不到24小時內回傳內含30條修改附註、跟20本建議參考文獻的檔案逼死你。
3. 獲知錄取之後,總會恰到好處地捎來各種行政庶務、生活訊息。例如傳三月雪的影片過來致賀🫠,例如,才剛要開始煩惱房子,莫名其妙馬上訊息就過來了:「欸你開始看房子了嗎?我跟你說要注意」(下略20句)
這是我在康乃爾的學姊梁瑜,我在2023年9月時從自己主辦的馬卡道青年共識營上認識她。甚至於,我本來沒有要申請康乃爾,是學姊在申請死線前兩週跟我說:「欸我們學校不用面試欸,你就多投一間又不會怎麼樣」,然後,就沒有然後,我沒有其他可供猶豫的選擇,宇宙直接幫我選好了。
若不是好友炤愷、佳錚、晴灣、惠閔一直以來的陪伴,同學們立元、盤針、橋和、士玨、一銘在每一個階段的鼓勵和費心回應,被我煩擾的學長姐寶尼、乃文、芸璞即時的協助,還有文編有靈遠超過潤色的編輯,以及開世、欣怡、正衡等老師們的慷慨援手,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度過這個忐忑的申請歷程。
此時已經開學整整一個月,座標紐約州伊薩卡的康乃爾校園東面山坡上,我比抵達之前還要更喜歡我們美得懾人的校園。儘管新的學業生活確實極為艱困,可我喜歡自己這種全力以赴的張力狀態。
閱讀和寫作確實都是學習的重要準備和手段,然而,你要問出什麼樣的問題?你要為此給出什麼樣的答案?你打算以什麼姿態和位置尋求對所在乎的議題的理解?——你想,用學術這個場域,為你自己和你在乎的人事物,創造出什麼?
兩年前,有人告訴我,前往博士班不是問題、甚至於我不該去問我能不能抵達海的彼端,而是該問:我想透過博士班創造什麼?現在,我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