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解離症心理治療滿兩年(5x次)了,但是目前跟治療師的關係正卡在因溝通問題而產生的衝突中,所以現在治療日的前後幾天都蠻痛苦的,為了搞清楚溝通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於是我去做了「自閉症類群(ASD)心理衡鑑」。
從這次心理治療陷入的卡關情況中,我發現到其實自身在所有的人際關係上,早晚都會發生類似的爭執及困擾。將這個現象往回追朔的話,又跟一些童年經歷有關。
以前在讀幼稚園小班到國小三年級的期間,在人際關係上就有點問題,每一任新班導和一些新同學都會懷疑我有自閉傾向。總共有五位老師跟長輩會談過建議帶我去醫院評估,只是長輩一直都很堅持我沒病,所以都沒有真的帶去醫院做評估,而是要求不要再表現得讓老師產生懷疑而約會談。
後來到了國小三年級重新編班那次,終於成功的讓起疑的導師打消了約長輩會談的念頭。之後就抓到訣竅,就算之後還是有剛認識的老師或同學起疑,也能讓他們的懷疑只停在表面上的個性比較特別,而不會深入懷疑到是否有什麼問題。
只是,就算接下來的二三十年都有不斷地精進這種社交能力,精進到自己都忘了這段成長史而認為自己跟人的相處方式沒有問題,但當跟人接觸比較頻繁或關係比較親近時,也仍還是會遇上對方開始對我產生我無法理解的誤會,而起爭執讓關係變質。
我之前有三段心理諮商也是因為陷入類似的情況而結案,目前的諮商關係看來也還是沒能避掉這一關,雖然挺失望的但我實在有點不甘心一直在同樣的關卡中失敗,所以還是把自己現在能想到的破關方法都嘗試過一遍再看看吧。
於是我就打算嘗試看看,去完成當年礙於長輩不同意而無法去做的心理衡鑑,看看是否能得到一些連跟心理師對談都會出現溝通不良問題的原因或線索。
於是我們經過在內部世界開身份會議取得多數身份的同意,也跟醫生及治療師討論取得同意後,我們找了另一間有提供心理衡鑑服務的診所,去跟該診所的新精神科醫生說明來意。
在討論的過程中,我們依自身的情況考量了以下幾點:
去年四月本體也動過想做心理衡鑑的念頭,當時本體想做的是全套心理衡鑑,主要是想確認是否真的有創傷症狀、有解離症狀,還是其實是精神病性症狀。
只是那時本體失憶中很沒病識感,自認為沒有經歷過創傷事件,也不知道自己在大醫院有很多創傷觸發點,當走進大醫院身體開始冒出創傷反應及解離反應時也依然認為只是身體體虛的老毛病,但當時看診的精神科醫生看得出來本體的狀態不適合做心理衡鑑,建議等到狀態穩定後再做衡鑑。只是本體不以為意堅持要做,後來醫生決定先安排抽血和腦波等生理檢查,等生理檢查做完後再來安排心理衡鑑,而本體就在進進出出大醫院做生理檢查的過程中,不斷觸發創傷而搞到病況炸裂,就暫時無法再走進大醫院,而轉回診所繼續接受心理治療了。
而我們也是在那之後為了分擔創傷壓力,負責互相支援好維持住生活工作而上任的身份,因此對本體有創傷及解離症狀沒啥好懷疑的。但小孩身份因為是在今年三月後才醒來,沒有經歷過去年的情況,所以小孩身份也跟去年的本體一樣,對於創傷及解離的評估保持著懷疑,而想做各種測驗檢查去確認真偽。
但我們不能只因為小孩身份不知道去年的事情,就任由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所以在溝通協調後,我們決定這次就只做小孩身份最在意的自閉症類群(ASD)心理衡鑑,而不碰任何創傷相關的評估。也因為我們希望能盡量避免本體的病況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這次就選擇去診所做自費的心理衡鑑,而不是去大醫院做健保的心理衡鑑。
七年前本體剛開始嘗試去看精神科轉介做心理諮商時,遇過幾位只會挖創傷但不會應對急性創傷或解離(凍結Freeze/關閉shutdown)症狀發作的臨床心理師,搞到本體再次受創讓後面的創傷治療更艱難。因此這次決定要去做自閉症類群(ASD)心理衡鑑時,很希望執行衡鑑的心理師能只集中在自閉相關症狀的評估就好,而不要發現本體有創傷反應就深入挖掘。
所以我們雖然已經決定要自費做衡鑑,也還是先掛號去看了該診所的精神科醫生,希望由醫生去安排比較有「創傷知情照護(Trauma-Informed Care, TIC)」經驗的臨床心理師來執行衡鑑。
一方面也是透過這個流程,讓小孩身份能先偷偷觀察及熟悉一點新診所的環境及見見新醫生,提高點在衡鑑時願意出席的機率,畢竟小時候的記憶大多是在小孩身份上而不是在我們身上,轉述聽來的故事跟訴說親自經歷過的事情,兩者之間還是有挺大的差別的,尤其是在細節資訊上,只有小孩身份在場才有辦法回答。
由於我們沒有辦法預估或控制在進行心理衡鑑時有哪些身份會出席,為了以防到時真的沒有小孩身份在場的情況,我們翻了翻以往的記錄,找到了這篇文章《#問題 對記憶錯亂感到挫折,該怎麼自我調適?》中提及到的「戶籍謄本」及當時整理出來「事件時間軸紀錄」。
在翻出時間軸紀錄的時候,我們心底就對衡鑑結果有點底了。
如果要說自閉症類群通常是在三歲以前發現異狀開始接受評估及診斷,那在本體的成長經歷來說,不巧的,我們目前識別出來的小孩身份,有不少年齡是停在一歲兩歲,也就是說,也有可能是本體在一歲兩歲時遇上的各種事件,就已經足以形成心理創傷,讓本體上幼稚園小班時的言行表現就已經出現創傷或解離的表徵。在二三十年前,當年的老師和同學就算能觀察出本體的言行表現怪怪的,對那個年紀的小孩通常也會先懷疑是自閉而不會是創傷或解離吧。
我們跟兩位精神科醫生詢問過對於這個假設的看法,醫生們也認同自閉類群障礙和創傷解離類群的患者,在一些方面的言行表徵的確會挺相似,不過還是有一些關鍵是明顯不同的。就本體的情況而言,醫生們還是認為比較偏向創傷及解離,而不是自閉類群。
所以我們有提前跟小孩身份們說明白,這次做衡鑑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完成以前小時候沒能完成的事情,讓我們對本體的「現況」有更多的了解。在身體已經長大、已經有我們存在的現在,很難再去釐清本體以前是不是真的是自閉類群,所以就當作是去玩,當作是去體驗看看以前老師們一直在說的心理衡鑑是什麼事情就好,只要像以前回答老師問的問題那樣去回答心理師就好,其他不想說的事情(創傷事件)都不用說。
之後就順利的進行自閉類群心理衡鑑了。
事前用手機拍好的「戶籍謄本照片」派上了很大的用場,畢竟會問一堆國小之前的情況,就算我有一些小孩身份們可以幫忙回答一些當年情況的細節,但那畢竟也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很考驗記憶力。
而且有些是在成年後才整個搞清楚當年到底是發生了啥事,所以還是需要我們去把整個脈絡時間軸講清楚,這種時候「戶籍謄本中記事欄的資訊」就起到很大的提醒作用了,也能順便提高點自己講述童年記憶的可信度。
不過光衡鑑一個自閉類群而已,就持續了兩個半小時,加上測驗比我預想的還要耗費自身精力,還蠻慶幸自己的事前考量是對的,就算我和心理師都已經盡量避談創傷,但光要回顧基本的家庭背景和求學情況就夠本體受的了。
在測驗之後也還是有引發些創傷反應持續個幾天,不過還算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沒有影響到工作。
雖然衡鑑結果是在我的預期之內,我有自閉類群的可能性不高。
但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報告中提到了解離症狀。
我們為了在自閉衡鑑中避開提及創傷,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和時間精力在準備,畢竟目的是想評估是否有自閉類群,而不是評估是否有創傷,而且在衡鑑的過程中也幾乎沒有說到任何我們認為的創傷事件,做的測驗也只有「心智理論測驗」和填一個跟自閉有關的問卷,只有在詢問病史的時候有回答是在何年得到解離症的診斷和接受治療。
我原本以為只有在PTSD衡鑑中才有可能會觸及到解離症狀,但沒想到在自閉類群衡鑑中也會出現?
不過心理師所寫的總結和建議,對我而言還是挺受用的,有學到兩個新詞「忠誠困境」和「情緒隔離」,也對自己有多一層的了解。
尤其是「情緒隔離」,我懷疑那或許就是一直以來造成我跟他人在溝通上常有隔閡和容易產生誤解的原因之一。另外關於聽覺理解較差的現象,雖然自己身為當事人有點迷惑,但應該也會對人際溝通有所影響,都是以後可以多留意的事情。
後來也有把衡鑑報告給拿給治療師、醫生、幫忙轉介的醫生做些討論。
只是有點可惜的,在我聽完衡鑑報告後狀態又變更差了,所以現在有點回想不起來拿衡鑑報告去給醫生和治療師看的那天,分別是討論了哪些事情。不過至少醫生和治療師都有看過衡鑑報告了,我就覺得我有盡力把自己的情況反應出去了,因為直到現在我仍還在消化拿到衡鑑報告後的衝擊。
再次慶幸當初自己的考量是對的,光只是一項自閉類群衡鑑就能影響那麼久,還真不敢想像要是做了跟創傷有關的衡鑑自己會崩成什麼樣子。
短時間內不會想在做任何心理衡鑑了。
再次感謝同意幫忙安排自閉類群心理衡鑑的醫生,以及執行心理衡鑑寫出衡鑑報告的心理師。
最後附上部分衡鑑報告內容,僅供個人備忘及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