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不思議》第七十七章

說回新工作的事，時間往回拉幾個月。當時在那上班一個多月，一切適應良好也習慣那邊的節奏，有點快、有點累，但很喜歡。 有一天，我端著一盤咖啡，看店裡客人不多，準備給附近的銀行送去。那些行員都是店裡的熟客了，他們不忙就來外帶，我們不忙就給他們外送，互相幫忙一下。 正要離開銀行時，靠近門邊的那個行員輕聲叫住我，比了手勢要我靠近一點。 「嘿，聽說⋯你們店要賣了？」她刻意壓低聲音道。 「沒有吧，我什麼也沒聽說呀！」我皺起眉頭納悶著。「噢，那可能是我誤會了⋯。」她說。 我心想，「這間店開業剛滿一年，前陣子才聽瑟拉那要準備慶祝週年，而且店的口碑漸漸做出來，回客率高達八、九成。現在賣？是傻了嗎？」 瑟拉那知道我有心學習內場事務，開始安排我進廚房幫忙備料。這天，我抱著一桶剛洗好的馬鈴薯，正準備一顆顆削皮切塊，瑟拉那打住我，要我先把東西放好聽她說： 「這家店下個月就要換人經營了，我想先問問你去留的意願，買方是一對華人夫婦。」 我心頭一震，原來幾天前聽到的不只是風聲。下個月？也不過再十天。 快速思索過後：「我想我還是先留下看看後續情況，畢竟我的簽證只剩下四個月也不好再找其他工作。」 「好，那我會幫你爭取保留一樣的薪資，我知道這裡華人給薪非常不合理。店裡其他人都要離開了⋯。」瑟拉那的語氣裡盡是感嘆。 我點點頭，轉身繼續進行手邊的工作，不料還是沒能哽住，一句「為什麼？」倏地從口中吐了出來。 「唉，過去幾個禮拜的生意不太穩定，我的合夥人每天看到營業額越來越慌，剛好聽銀行的人說有買家急著找舖位，一急就決定轉賣了。他是店裡的最大股東，我也阻止不了他⋯。」 瑟拉那口中的合夥人，依稀記得在店裡見過他一面，當時他俩還是一對。不曉得是因為分手了才急著處理這家店，還是因為生意上沒有共識甚而順勢連感情也放棄了？總之我那次見他便沒有什麼好感，尤其當聽見他也叫做「阿戎」，更是打從心底厭惡。 自從得知餐廳即將易主，店裡氣氛是一天比一天蕭條，幾個總是天天報到的常客，怎麼就不約而同地再也沒出現過。現在店裡電話響起，已經沒人再像以往那樣感到振奮搶著接聽。 「鈴⋯。」同事們你看我我看你，離話筒最近的那個人，都得先嘆口氣才能提起手接電話。 「你好我要訂位，時間是⋯」對方急著說，怕是好日子老早被客滿。 「不好意思，我們只營業到月底，最後訂位日是下周二。」 「什麼？你們不開了？為什麼？」 「呃⋯因為老闆一些私人原因⋯。」 「唉好可惜⋯你們的菜太美味了，原本想特地帶我朋友去嚐嚐⋯」 「謝謝你，有機會一定還會再見的。」 「那，之後是誰接手啊？」 「是一對華人夫婦，他們原本的餐廳在另一條街上⋯叫做⋯。」 「他們啊⋯，那，祝你們好運了。」 店長妮娜也一一打電話告知已訂位的客人，大部分都願意改期至本週末，訂位量足足暴增三倍。即使明確告知客人用餐時間僅有一小時，他們也二話不說答應來捧場，老客人說什麼也定要再回味最後一次。 幾日下來，言談中不少聽說過新買主的客人，總在對話結束前若有所思地加句「祝好運」。以往這三個字聽多了根本沒什麼感覺，可這次卻莫名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不過沒時間多想，我們正在為了後天到來的週末加緊備料。轉眼過了三點，不出半小時便要打烊，店裡只剩下零星幾位客人正在等外帶咖啡。 忽然老闆阿戎神色匆匆推門進店，逕自往廚房走去。不到五分鐘便又往櫃檯走來，靠在妮娜耳邊壓著聲音說：「買方急著過戶，我一會到銀行簽字後他們會正式接管這裡，今天是最後一天營業。」說完也不等妮娜反應便大步離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