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不對一件事情抱持不切實際的期待,就不容易對它感到失望。這聽起來是一個簡單的道理,但有些時候,在結果出來之前,人們很難恰當評估自己的期待是否不切實際。
在我看來,一個最好的做法是:不要試圖預測未來。雖然我們仍然需要為未來做準備,但那些準備依賴的應該是某些對未來的可能性推想。那種推想需要基於目前已知的現狀以及對於事物的發展邏輯、規則的理解,它需要包含對於自己把握的證據之有效與充分程度的評估,也需要包含對其他可能的開放態度。
在這個意義下,我們可能會對未來的發展有兩三套大方向的「劇本」,以此去思考:如果情況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怎麼做、如果情況是那樣的話,我又可以怎麼做。
當我們並不試圖預測,並不沉浸在單一的未來想像時,我們才有辦法去接受每一種發生出來的真實。你支持的價值可能會失利、你喜歡過的公眾人物可能會做出不同選擇,但你本來就沒有覺得事情必定會怎麼發生,所以只是得到了過去沒被揭曉過的答案。沒什麼好失望,反而永遠是增廣見聞。
你學習到人可能如此偽裝或如此改變,你也學習到一些地方的人可以如此盲目與不願改變。這對許多人而言是值得難過的,但不必訝異,更不必感到氣餒。不同的人們可以做出截然相反、甚至令對方遺憾失望的選擇,恰恰是民主社會的特質與保障。
我們不只可以做對的、聰明的、理智的事,也能做那些錯的、傻的、瘋狂的事。在不具體傷害到別人的前提下,我們的信念將彼此保護著。這是第一要務。
去期待世界變得更好是合宜的,但是世界不總是會「按你希望的方式變好」,它可以迂迴行進、可以進三步退兩步,個體的節奏和整體社會的節奏經常會經歷不匹配,但那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一個讓你有機會停下來思考的暫止。
我們要去哪裡?我們現在是走在正確的方向嗎?思考、改變,像「Rogue」一樣在失敗後重新嘗試,繼承過往嘗試的經驗與遺產,來像更可欲的世界行進。我們擁有的經驗證據可能不足、我們的推論過程可能錯誤、我們經常無法很快找到一起奮戰的夥伴。但時間會與最終答案站在一起,世界的記憶在你未看見的地方累積,等著某一天有足夠多的人將一切想起。
值得追求的更好社會發生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們不知道它會在哪,但作為行為的公設,我們因其「未來性的存在」對當下已經帶來的正面意涵而信賴它。以此為前提,人得以擁有堅定的信心與耐心,不必失望於它任何一次短暫的缺席。
延伸閱讀:
〈《記憶與救贖》讀書會(三):世界會記得,我們會將之重新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