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從新加坡跨海搬家到紐西蘭,因為人生地不熟,當時也沒有做一些超前部署,以至於安家的過程非常費時、不便。家人曾經住在旅館一段時間,主要原因,新購的房子空無一物,單就搬送家當的海運貨櫃直達奧克蘭港,航程就須超過一個星期,這還不包括等待航班的時間。
離開新加坡的最後一幕是,搬家公司在我們面前鎖上貨櫃的後門,然後拖走。我們全家隨即帶上隨身行李前往樟宜機場,搭上飛往奧克蘭的午夜航班,正式揮別這個生活了一年多的南洋獅城。而我們的飛行時間不到十個鐘頭,抵達之後,勢必客居旅店一段時間。
海運貨櫃抵達紐西蘭後,必須的燻艙和幾天的通關手續,我們只得住旅館兩個星期以上,導致大兒子必須從旅館上下學,夜晚在狹小的空間做功課。所有家人都少了住家裏般的安定感,那樣的不踏實感,再久一點,是不太好的。
基於這個前次教訓,我沒忘記,香港的租房考慮要件就多了可用傢俱的提供。我也很幸運地,簽下的租約是外帶幾件重要的生活必需傢俱。這麼一來,家人抵達香港後,基本的生活起居需要是沒有問題的。
由於,在香港那一邊,有了這樣先期的定居安排,我們在紐西蘭的家庭用品,會有大約三分之一可以就地處理。
香港和紐西蘭的電器規格都是電壓220伏特,頻率50赫茲,兩地的相關電器是可以安全使用無虞的。因此,除了一些紐西蘭特有實用的小家電以外,有好幾件電器用品也會一起處理掉。
由於紐西蘭住的是大房子,傢俱和電器,像是紐西蘭冬天必須的電暖器和電毯,林林種種一大堆。這麼龐雜的品項,想過送給當地朋友,可是左思右想,總覺得有些突兀。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一一探詢。
此外,按我們東方的思維,己所不欲,又怎能施予人呢?送慈善機構,似乎也有操作上的難度。不過,倒是有一個簡單的處理法,就是可以打電話給市政府,請他們來當廢棄物處理。想回來,我還是覺得這有些暴殄天物之嫌。
我靈機一動,何不借此機會給兩個兒子一個寓教於樂的機會,讓他們來做一個「車庫拍賣會」 (Garage Sales )。
於是我找兩兄弟來說明我的想法,十二歲的哥哥見過鄰居的‘’車庫快閃地攤‘’,也和我一起走過去瀏覽過,他懂我說的。小兒子才六歲,根本沒有靜下來聽,也不懂這是什麼玩意兒。
遊戲規則是,清空樓下的雙車庫,我把所有可以出清的家用品全部擺好。他們兩個自己標價,自己做鄰近兩、三個路口處的指示路標。這當然還不夠吸引鄰近的居民,或是當地大學住校外的學生。我特別在當地的社區小報登了個小廣告,就如此這般準備就緒了。
當天就由他們兩兄弟負責和上門的看倌交涉,完成交易。最重要的,當天的收入,全部歸兩兄弟,讓他們存起來將來自行支配使用。
果然,星期六的上午九點鐘,陸續有人在我家前面停車,走進車庫東看西摸的。我事先已經說好,讓兒子們自己“照顧生意”,而我就混在三、兩客人中,讓人以為也是上門的客人,充點人氣。
我家大兒子本就不是外向熱情的性格,再加上第一次當‘’店員‘’,只靦腆的站在牆角,旁邊黏著他弟弟,看來兩個孩子都怯場了。
這時候帶著兩個孩子看東西的大人問,那個衝浪板多少錢,因為價格貼紙不見了。我示意兒子去和那人說話,趁沒人注意時,把旁邊撿起來標著十塊錢紐幣的貼紙拿給弟弟,要他塞給他哥哥。就這樣,很快的第一筆交易就成了。
人慢慢多起來,東西一個個被買走了。大兒子已經駕輕就熟,再沒怎麼生澀的感覺。小的負責收錢,拿著裝著紙幣和銅板的紙盒跟上跟下的,看起來應該只是“人來瘋”的興奮模樣。
不到兩個小時,大約八成的待清家用品賣光了,其餘的就移到路邊通知政府來回收,清理,整件事就算功德圓滿了。
兩個星期後,同樣的一幕再現。裝滿家當的二十呎貨櫃後門,再次在我們面前鎖上,拖去港口。我們隨即搭上中型包車(Limousine),前往一百多公里外的奧克蘭國際機場,當天晚上就飛往香港的新家。
這一次的抵達,是回一個家人沒見過,但已經安排妥當的新家,不再是陌生城市的一家飯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