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戒文》云:老君生玄洪聖堂。爾時未有天地日月,手無所攀,足無所躡,懸身而處,不墮不落;身著三光之衣,照於虛芒,如今日月之光也。
老子(老君)誕生於玄妙浩大的聖堂之中。當時,尚未有天地、日月存在,無處可攀扶,亦無處可站立。他的身體懸浮於虛空之中,不會墜落,也不會消失。他身穿由「三光」(日、月、星)光輝所化成的衣裳,光芒照耀虛空,就如同今日的日月之光一般明亮。
《混元皇帝聖紀序》曰:原夫大道玄寂,理極無為;上德沖虛,義該眾妙。
探究那至高無上的大道,其本質是深邃而寂靜,其道理達到了「無為」的境界;至高的德行則是虛懷若谷,包含了所有的精妙之義。
是以精凝真一,非假物以稱生;形結九空,不待有而成體。
因此,精氣凝聚於「真一」的境界,不依賴外物而生;形體存在於九重虛空之中,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實體便能形成其本體。
含神太混,毓粹幽原,恍惚帝先,希微至極。
它蘊藏著神妙的本質,孕育出最純粹的幽深根源;在朦朧與無形中,為天地萬物之先,微妙而極致。
故能真融金闕,教逸不言;惠渙玉京,慈光有物。
因此,它能夠真實地融入天界(象徵金闕),以無言的教化超越一切;將恩惠灑向玉京(象徵仙界),以慈愛之光滋養萬物。
二儀持以覆載,萬品賴以滋榮。
天地二儀(天與地)因「道」而運行覆載,萬物都依靠它而繁榮滋長。
神冠陰陽,功成造化。先天地而獨立,後塵劫而無昧。
「道」的神妙本質掌控著陰陽之氣,完成了造化萬物的偉大工程。「道」在天地生成之前便已獨立存在;在無數的劫難之後仍然清明不滅。
唐開元皇帝《道德經序》曰:昔在元聖,強著玄言。權輿真宗,啟迪來裔。
從前在上古的元聖(指老子)時代,特意撰寫了《道德經》這樣的深奧言論,揭示了真宗(大道)的根本原理,為後代啟發了智慧與方向。
遺文誠在,精義頗乖。
雖然這些經文依然流傳,但其中的精義已經有所偏離,不完全被人正確理解。
撮其指歸,雖蜀嚴而猶病;摘其章句,自河公而或略。
提取其中的主旨,儘管像蜀地的嚴君平(道學家)一樣用心解釋,仍然有些不足;至於河上公的註解,則有遺漏和簡化的地方。
其餘浸微,固不足數。
至於其他零散的解釋,更加淺薄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一提。
則我玄元妙旨,豈其將墜?
那麼,這玄妙的元始之道的深意,難道會因此而失傳嗎?
朕誠寡薄,常感斯文,猥承有後之慶,恐失無為之理。
我(皇帝)自認學識淺薄,但常常對《道德經》的智慧深有感觸,慶幸能夠繼承這份文化遺產,但也擔心偏離「無為而治」的核心道理。
每因清宴,輒叩玄關;隨所意得,遂為箋注。
每當在清閒的時候,我便思索玄妙的道理,隨著自己所領悟到的內容,寫下了註解。
豈成一家之說,但備遺闕之文。
我的註解並不算是獨特的學說,只是用來補充經文中一些被遺漏或不完善的部分。
今茲絕筆,是詢於眾公卿臣庶、道釋二門,
現在,我已停止撰寫,向文武百官、普通百姓以及道教與佛教的學者們請教。
有能起予類於卜商,針疾同於左氏。
若有人能像卜商(孔子的弟子)那樣提出啟發我的意見,或像左丘明(《左傳》的作者)那樣針砭我的不足,
渴於納善,朕所虛懷;茍副斯言,必加厚賞。
我非常渴望接受這些建議,並保持開放的態度;如果有人能切合我的意思,我一定重重地獎勵他。
且如諛臣,自聖幸非此流。
至於那些阿諛奉承的臣子,幸虧我並不屬於這樣的人;那些在市井間賣弄小伎倆的人,也屬於旁門左道。
懸市相矜,亦云小道。既其不諱,咸可直言。勿為來者所嗤,以重朕之不德。
既然我毫無隱諱地表明心意,所有人都可以坦率直言。希望大家不要讓後人譏笑這一舉措,而增加我作為皇帝的缺點。
唐開元皇帝《道德經序》反映了當時儒、道思想的融合與實踐,同時也體現了皇帝希望通過學習與理解《道德經》,來指導治國理政的意圖。他謙虛求教、開誠布公的態度,既展現了治國者對思想文化的重視,也反映了唐代文化對《道德經》的推崇與尊敬。
唐吳筠《玄綱論·道篇》曰:道者何也?
那麼,什麼是「道」呢?
虛無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
「道」是虛無的根本聯繫,是天地萬物生成的根基,是神明存在的根本,是天地運行的起源。
其大無外,其微無內,浩曠無端,杳冥無際。
它的廣大無邊,沒有外部的限制;它的精微至極,沒有內部的窮盡;它浩渺曠遠,沒有開端,也沒有盡頭。
至幽靡察而大明垂光,至靜無心而品物有方。
它深幽到無法被察覺,卻能放射出光芒;它安靜到沒有任何心念,卻能使萬物各得其位。
混漠無形,寂寥無聲;萬象以之生,五行以之成。
它渾然無形,寂靜無聲;萬象因此而生,五行因此而成。
生者無極,成者有虧。生生成成,今古不移。此之謂道也。
生命的生成是無窮無盡的,而成形的事物則會有損耗。生生不息,周而復始,從古至今從未改變。這就是「道」。
德者何也?
那麼,什麼是「德」呢?
天地所稟,陰陽所資;經以五行,緯以四時;牧之以君,訓之以師;
「德」是天地的賦予,是陰陽運行的依托;它以五行為經,以四時為緯;以君主來治理,以師者來教化。
幽明動植,咸暢其宜;澤流無窮,群生不知謝其功;惠加無極,百姓不知賴其力。
從幽暗到光明,從植物到動物,萬物都因此各得其宜;恩澤無窮無盡,群生卻不知感謝其功勞;恩惠無邊無際,百姓也未必知道自己依賴於它的力量。
此之謂德也。
這就是所謂的「德」。
然則通而生之謂之道,道固無名焉;畜而成之謂之德,德固無稱焉。
因此,能夠生成萬物的稱為「道」,「道」本來就是無名的;能夠養育並完成萬物的稱為「德」,「德」本來就是無稱的。
嘗試論之:天地人物、仙靈鬼神,非道無以生,非德無以成。
嘗試著論述它:天地、人類、仙靈、鬼神,沒有「道」就無法生成,沒有「德」就無法完成。
生者不知其始,成者不見其終。探奧索隱,孰窺其宗?
生命的生成,人們無法知道它的起點;生命的完成,人們也無法看見它的終點。即使深入探究隱秘的本質,誰又能窺見它的根源呢?
入有之末,出無之先。莫究其朕,謂之自然。
它始於有形的極限,超越無形的起點。無法窮盡其跡象,這便稱為「自然」。
自然者,道德之常,天地之綱也。
所謂「自然」,是道與德的恆常之道,也是天地運行的根本綱領。
又曰:道德者,天地之祖;天地者,萬物之父;帝王者,三才之主。
進一步說,「道德」是天地的祖先;「天地」是萬物的父親;「帝王」則是天地人三才的主宰。
然則道德、天地、帝王一也,而有今古澆淳之異,堯桀理亂之殊者何哉?
既然「道德」、天地和帝王本質上是一體的,那麼為什麼會有古代純樸和當代浮華的不同,以及堯(聖君)與桀(暴君)治理或混亂的差別呢?
夫道德無興衰,人倫有否泰,古今無變易,情性有推遷。
其實,「道德」本身沒有興盛與衰敗之分,而人倫關係卻有興盛與衰退之別;古今的「道德」未曾改變,而人們的情感與性情卻會隨時間而推移。
故運將泰乎則至陽真精降而為主,賢良輔而奸邪伏矣;
當運勢處於亨通昌盛(泰)之時,純正的陽氣降臨並成為主導,賢能之人輔佐治理,而奸邪之人被壓制。
時將否乎則太陰純精升而為主,奸邪弼而賢良隱矣。
當運勢陷入閉塞不順(否)之時,純正的陰氣上升並成為主導,奸邪之人得到權勢,而賢能之人隱匿不顯。
天地之道,陰陽有數,故理亂之殊也。
天地的運行之道,陰陽的變化自有其數理,因此才會有治理與混亂的不同。
所以古淳而今澆者,亦猶人幼愚而長慧也。
古代的純樸與當代的浮華,正如人從幼年時的天真逐漸成長為成年後的精明一樣。
嬰兒未孩,則上古之含純粹也;漸有所辯,則中古之尚仁義也;
嬰兒還未懂事,便如同上古時代的純真無瑕;逐漸懂得區分事理,便如中古時代崇尚仁義。
成童可學,則下古之崇禮智也;壯齒多欲,則季世之競浮偽也。
童年時可學習,便如下古時代重視禮智;成年後慾望增加,便如末世的爭名逐利與虛偽。
變化之理,世俗之宜,故有澆淳之異也。
萬物的變化是自然的規律,而世俗的需求和習慣也是合乎情理的,因此會出現淳樸與浮華的不同。
核其所以,原其所由,子以習教而性移,人以隨時而樸散。
探究其原因,是因為孩子受習教而性情改變,人因隨著時代的變遷而純樸消散。
雖然,父不可不教於子,君不可不理於人。
即便如此,父親仍不能不教導子女,君主也不能不治理百姓。
教子在於義方,理人在於道德。
教導子女要以正義的方式為基礎,治理人民要以道德為根本。
義方失則師友不可訓也;道德喪,則禮樂不能理也。
如果正義和正道的教育方法被忽視,那麼師生和朋友之間的教化就無法實現;如果道德喪失,那麼禮樂的規範也無法起到治理的作用。
雖加以刑罰,益以鞭楚,難制於奸人賊子矣。
即使施加刑罰,增強鞭笞懲治,也難以有效約束那些奸邪小人和盜賊。
是以示童兒以無誑,則保於忠信;化時俗以純素,則安於天和。
因此,教導孩童不要欺騙,就能讓他們養成忠誠和誠信的品德;使社會風氣返璞歸真、回歸純樸,就能使天下達到自然和諧的狀態。
故非執道德以化人者,未聞其至理也。
如果不以「道德」來教化人心,就無法達到真正的至理。
吳筠在《玄綱論·道篇》中以哲學化的筆調,深入剖析了「道」與「德」的本質,並討論了其在人倫、社會治理中的作用。他認為道德是天地萬物的根基,是治理與教育的核心原則,並強調只有以道德教化人心,才能實現真正的和諧與穩定。這段文字展現了唐代道家思想對社會、教育和自然的深刻理解。
唐陸希聲《道德經傳序》曰:大道隱,世教衰,天下方大亂。當是時,天必生聖人。
當大道隱沒,社會教化衰敗,天下陷入大亂之際,這時上天必然會降生聖人。
聖人憂斯民之不底於治,而扶衰救亂之術作,週之末世其幾矣。
聖人憂慮百姓無法走向安定的秩序,因此創立了扶助衰敗、挽救混亂的方術。這種情況發生在周朝末年的亂世之際。
於是仲尼闡三代之文以扶其衰,老氏據三皇之質以救其亂,其揆一也。
於是,孔子發揚夏、商、周三代的文化制度來扶持社會的衰敗,而老子則依據上古三皇的樸實精神來挽救亂世,他們的出發點是一致的。
蓋仲尼之術興於文,文以治情;老氏之術本於質,質以復性。
孔子的治術源於文教,以文化制度來調理人們的情感;而老子的治術根基於樸質,以樸素本性來恢復人的天性。
性情之極,聖人所不能異;文質之變,萬世所不能一也。
天性與情感的本質是聖人所不能改變的,但文化與樸質的變化卻是歷代無法統一的。
《易》曰:顯諸仁。以文為教之謂也。文之為教,其事彰,故坦然明白。坦然明白,則雅言者詳矣。
《易經》中說:「仁德昭彰於世。」這說的是以文化制度為基礎進行教化。以文化為教化手段,其行事清楚明白,因此坦誠且透明。坦誠透明,就使得正確的言行得以詳細展現。
顯諸仁,藏諸用,出自易經繫辭傳。
《易》曰:藏諸用。以質為教之謂也。質之為教,其理微,故深不可識。深不可識,則妄作者眾矣。
《易經》中又說:「隱藏於實用之中。」這指的是以樸質為基礎的教化。以樸質為教化手段,其原理深奧難測,因此深邃到無法認識。由於無法認識,便導致妄加揣測的人變得很多。
夫惟老氏之術,道以為體,名以為用,無為無不為,而格於皇極者也。
老子的學說,以「道」作為根本,以「名」(言說和表達)作為應用。他提倡「無為而無不為」,從而達到了最高的治理境界。
楊硃宗老氏之體,失於不及,以至於貴身賤物。
楊朱推崇老子的「體」(根本原則),卻過於不及,導致他主張珍惜自身而輕視萬物。
莊週術老氏之用,失於太過,故務欲絕聖棄智。
莊周研究老子的「用」(應用方法),卻過於極端,因此主張徹底拋棄聖人與智慧。
申、韓失老氏之名,而弊於苛繳刻急。
申不害與韓非曲解了老子的「名」(法則與表達),結果導致苛刻嚴苛的法治。
王、何失老氏之道,而流於虛無放誕。
王弼與何晏誤解了老子的「道」,最終陷入虛無飄渺與不切實際的放任。
此六子者,皆老氏之罪人也。
以上這六位學者,都可以說是曲解了老子的「罪人」。
而世因謂老氏之指,其歸不合於仲尼。
世人因此認為老子的思想旨趣與孔子的理念並不相符。
故訾其名,則曰槌提仁義,絕滅禮學;
所以批評老子的名聲,認為他打擊仁義,徹底否定禮學。
病其道,則曰獨任清虛,不可以為治。
責難老子的道理,認為他過於推崇清靜與虛無,無法用來治理國家。
於戲!世之迷,其來遠矣!
唉!世人對老子的誤解由來已久。
是使老氏受誣於千載,道德不行於當世,良有以也。
這使得老子在千年以來受到誣蔑,他的道德思想無法在當世廣泛推行,這確實是有原因的。
且老氏本原天地之始,歷陳古今之變,先明道德,次說仁義,下陳禮學之失,刑政之煩,言其馴致而然耳。
其實,老子的思想是從天地生成之初的本源出發,詳述了古今的變化。他先闡明了道德的根本意義,接著才談到仁義的次要性,最後指出了禮學的弊端以及刑政的煩瑣。他的主張是依照自然的順序而來,並非刻意全盤否定。
其秉要執本,在乎情性之極。
老子的思想重點在於抓住事物的核心和根本,特別是在探究人的情感與本性的極致上。
故其道,始於身心,形於家國,終於天下,如此其備也,而惑者尚多雲云,豈不謂厚誣哉!
因此,老子的「道」從修養身心開始,進一步表現在家庭與國家的治理上,最終落實於天下的和諧統一。這樣完整的思想體系卻仍被許多人誤解甚至誣蔑,難道不是極大的冤枉嗎?
昔伏羲氏畫八卦,象萬物,窮性命之理,順道德之和。
早在上古時代,伏羲氏通過繪製八卦來象徵萬物,探索生命的本質與規律,並順應道德的和諧。
老氏亦先天地,本陰陽,推性命之極,原道德之奧。此與伏羲同其原也。
老子的思想亦源於天地生成之前,以陰陽為根本,推究生命的極致,探尋道德的深奧本質。這與伏羲的思想同出一源。
文王觀太《易》九六之動,貴剛尚變,而要之以中。
周文王觀察《易經》中九與六(陽爻與陰爻)的變化,崇尚剛健並重視變化,但最終以中和為核心原則。
老氏亦察太《易》七八之正,致柔守靜,而統織以大。
老子亦觀察《易經》中七與八的陽柔之正,崇尚柔順並保持安靜,並以此統合萬物,達到廣大的和諧境界。
此與文王通其宗也。
這表明老子的思想與周文王的核心理念相通。
孔子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導斯民以仁義之教。
孔子繼承堯舜的治國理念,效法文王與武王的制度,以仁義之教化導引人民。
老氏亦擬議伏羲,彌綸黃帝,冒天下以道德之化,此與孔子合其權也。
老子則參照伏羲的理念,統攝黃帝的思想,通過道德教化影響天下,這與孔子的思想在治理原則上是一致的。
此三君子者,聖人之極也。
這三位偉大的君子(伏羲、文王與孔子)可以說是聖人中的最高典範。
老氏皆變而通之,反而合之,研至變之機,探至精之歸,斯可謂至神者矣。
老子對這些思想進行變通與融會貫通,從相對立的理念中找出統一點,深入研究變化的關鍵,探索事物的本質,這可以說是極其神妙的智慧。
而王弼以為聖人與道合體,老氏未能體道,故阮籍謂之上賢亞聖之人,蓋同於輔嗣。
然而,王弼認為聖人應與「道」完全合一,但認為老子未能完全做到;因此阮籍稱老子為「上賢」和「亞聖」之人,認為他的地位次於聖人,類似於蜀漢的輔嗣(次一等的地位)。
豈以老氏經世之跡未足充其所言耶?斯不然也。
難道是因為老子的實際行為和治世的事跡不足以支持他的學說嗎?並非如此。
於戲!聖人之在世也,有有跡,有無跡。
唉!聖人在世時,有些是留下行事足跡的,有些則選擇無跡可尋。
故道之不行也,或危身歷聘,以天下為其憂;或藏名飛遁,示世故不能累。
因此,「道」不能廣泛實現,有些聖人會冒著生命危險輾轉各地,為天下的安定而憂心;有些聖人則隱藏姓名、遠離世俗,表明自己不受世事牽累。
有跡無跡,殊途同歸。斯實道義之門,非徒相反而已。
有跡與無跡,看似不同的方式,實際上殊途同歸,最終都通向「道義」的大門。它們並非簡單的對立,而是一種相輔相成的表現。
然則仲尼之所以出,老氏之所以處;老氏之所以默,仲尼之所以語,蓋屈伸隱顯之極也。
因此,孔子選擇現身於世,積極推行仁義;而老子則選擇隱遁於世,默守大道。老子的沉默與孔子的言說,正是「屈伸隱顯」的兩種極致表現。
二子安能識之哉?司馬遷統序眾家,以道德為首,可謂知本末矣。
孔子與老子各自選擇了不同的方式,但兩人未必能完全了解彼此的選擇與深意。司馬遷總結了諸家學說,將老子的《道德經》列為首位,這可以說是深刻理解了學說的根本與全貌。
班固作《古今人表》,乃詘老氏於第三品。雖其名可詘,而道可貶乎哉?
班固在《古今人表》中將老子排在第三等次。老子的名位或許可以被低估,但他的「道」又怎麼能被貶低呢?
於戲!老氏之術,見棄於當代久矣,斯數子者之由也。
唉!老子的學術思想早已被當時的社會所遺棄,這正是那些誤解和貶低老子之人的原因。
且仲尼親見老氏,嘆其道曰「猶龍乎」。從之問禮。
孔子親自拜見老子,並感嘆道:「老子的道就像一條龍啊!」並向他請教有關禮的問題。
誠無間然,著在紀傳,後世不能探其意,是以異端之說紛然,蓋迷之者不窮其源,故非之者不盡其致。
孔子對老子的敬仰與求教是真誠無可挑剔的,這在歷史記載中有明確的記錄。然而,後世的人無法理解其中的深意,導致各種偏離真義的異端說法層出不窮。迷惑於此的人不了解老子的根本思想,而批評他的人也未能深入探究其精髓。
噫!斯傳之不作,則老氏之旨或幾乎息矣。
唉!如果這種傳承不被記錄下來,老子的思想或許就幾乎要消失了。
今故極其致,顯其微,使昭昭然與群聖人意相合。
因此,現在應該極力闡明老子的深刻思想,顯示出那些微妙的內涵,使它清楚明白地與眾多聖人的思想意旨相通。
有能體其道,用其名,執古以御今,致理如反掌耳。
如果有人能夠體會老子的「道」,運用他的理念,憑藉古代的智慧應對當代的問題,那麼治理國家就如同翻掌一般輕而易舉。
自昔言老氏術者,獨太史公近之;為治少得其道,唯漢文耳。
自古以來能準確理解和闡述老子思想的,只有司馬遷較為接近;而在實際治國中稍微採用老子之道的,唯有漢文帝而已。
其他皮傅詭說,皆不足取。
至於其他那些表面附會或曲解老子思想的言論,完全不足以採納。
這篇序文是對老子學說的全面闡釋與辯護。陸希聲既批判了對老子學說的誤用,也肯定了老子的學術價值與歷史地位。他強調老子與孔子、伏羲的思想淵源,試圖通過融合儒道,重新確立老子在思想史中的核心地位。同時,他也指出了老子思想對治國理政的現實意義,為後世學者提供了寶貴的思想資源。
卷一至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