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關係讓人活得快樂活得久,孤單則可以殺人──既是鏗鏘有力、令人印象深刻的養生良言,又是哈佛醫學院長年實證研究的結論。因此,我們很容易會聯想,獨處與安靜等同孤單,等同缺乏與他人的親密關係,是有害的。這實在是極大的誤解。下文除了嘗試消釋這誤解之外,更會從不同角度說明,獨處與安靜對我們身、心、靈命的好處,以及與禱告生活的關聯。
史脫爾(Anthony Storr,1920~2001)被譽為二十世紀文采超凡的精神科醫師。他是英國最早接受榮格派精神分析訓練的醫師之一,在行醫生涯中屢次提出創建,後來更成為著名作家、意見領袖,在媒體推廣心理健康。孤獨的成長經歷,讓史脫爾日後行醫的時候更多同理精神疾病患者的孤獨。 他晚年時回顧自己和病人的孤獨經歷,與心理學概念對照,旁徵博引歷史偉人的故事,寫成《孤獨,是一種能力》。本書原文書名是Solitude,我接下來介紹這本書的時候,會把關鍵詞solitude翻譯為「獨處」,即積極地經營和善用獨自一人、不與別人交談、不接觸外界資訊的生活處境(本文會用「獨處與安靜」來表達這意思),與無奈接受、度日如年的loneliness所翻成的「孤單」做區別。
史脫爾在書中引言先勇敢地質疑現代社會對於親密關係的迷信:「我們期望讓人滿意的親密關係應該理想地帶來快樂,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必定是關係出現問題。這種期望似乎被誇大了。愛與友誼對於讓生命有價值至關重要,但兩者並非快樂的唯一來源。……無論如何,人際關係必定有不確定的元素,使它們不致被理想化為絕對或被視為邁向個人圓滿的唯一路徑。也許是西方社會把人際關係理想化,導致婚姻(理應是最親密的連結)變得十分不穩定。如果我們不視婚姻為快樂的主要來源,以流淚告終的婚姻就會減少。 」(Anthony Storr, Solitude (London:HarperCollins, 1988), xiii)
《孤獨,是一種能力》的作者在開頭批評親密關係的理想化,並非旨在否定親密關係,而是預備鋪陳本書之後的內容,提倡獨處與安靜對人類幸福的必要和對人類文明的重要。他之後引用史學名著 《羅馬帝國衰亡史》的作者吉朋(Edward Gibbon,1737~1794)、畫風跨越洛可可和浪漫主義的畫家哥雅(Francisco de Goya ,1746~1828)、音樂家貝多芬等偉人的生命故事,論證要擁有滿足的生命,醞釀驚世藝術作品,並不單單取決讓人滿意的親密關係,還需要獨處與安靜。他甚至認為,對於凡夫俗子而言,學會並享受獨處與安靜,有助提升生活品質。
獨處與安靜立竿見影的好處,是醞釀自我認識和成長的洞見。雖然洞見大多不能強求,也不是刻意營造就出現的,但獨處與安靜是重要的先決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