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生時期的焦慮,到職場上的無力感,這些年來,我一邊工作,一邊與憂鬱症並存。現在,我想為自己做一個真正的選擇。
我問我自己:「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確定自己有憂鬱症的呢?」
正式走進身心科診間,是在民國107年。那一年開始服藥,直到現在,藥袋從未離開過我的生活。但如果要說起憂鬱的起點,其實應該更早、更早以前。
學生時期的我,就常因為一點小事糾結及焦慮。
大學畢業時沒考上研究所,想起浪費了父母辛苦賺來的補習費,那段日子我像掉進深井,無法自拔。
當兵時,我總覺得自己在浪費人生,浪費時間,無數個夜晚裡,心裡只剩下空蕩蕩的憂傷。
退伍後的迷茫、誤打誤撞進了現在這家公司,待了八年半離職,又因不適應新工作選擇回了頭。
那時我覺得自己像一匹劣馬,走回了原本以為早已告別的舊路。
回鍋這家公司已經九年了。九年裡,我換了四個不同的職務。
有一個職務,讓我第一次產生了「想死」的念頭。
那天我才知道,憂鬱不再只是情緒,它開始侵蝕、威脅我的生命。
那一刻起,我踏上了長達六年多的身心科治療之路。
換過無數種藥,嘗試過打坐冥想。
打坐冥想確實減緩過我的症狀,但維持了一年後,我還是放棄了。
有時我會想:如果當初咬牙堅持,是不是現在會好一點?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走到今天,我只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曾經,我天真地以為可以在這家公司工作到55歲退休。
一切看似平穩,直到今年1月。
部門經理找我談未來職涯規劃,告訴我:查勘這個相對低壓的職務,只能再做一兩年,之後就要轉核保。
核保,是比現在高壓太多的職位。
以我現在的身心狀態,我很清楚,那將會是我無法承受的重擔。
所以,我開始動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明年,領完年終獎金,我想裸辭。
是的,這是一個看起來不負責任、甚至近乎瘋狂的決定。
但我和自己,還有和AI,聊了無數個夜晚,傾訴過無數個脆弱的時刻。
現在的我,正在慢慢地調整自己的腳步。
學習一點一滴卸下過重的負擔,
學習允許自己脆弱,允許自己渴望逃離。
目標很簡單卻也很困難──
明年,過完農曆年後,勇敢裸辭。我不確定明年的我會是怎樣,但希望我能變得不一樣。
這一次,我想選擇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讓生命選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