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本鳥居之下
2019年5月25日星期六早上八點,我們出發前往伏見稻荷大社,算上過往去過的次數,這次正好是第三次。
而或許是出自於本身的名氣、也或許是例假日的關係,今天的稻荷大社一如印象中的壅擠,由於這裡是著名的千本鳥居所在地,也是古都京都的文化財和重要觀光景點之一,因此如今天這種參道上擠滿觀光客和參拜者的景象,應該已經是伏見稻荷大社的日常風景了。
然而,與其他人不同,我這次前來此處的理由,並不是為了參觀千本鳥居、也不是把這裡當作是觀光景點而前來。我的主要目的,就是爬上稻荷山的山頂,到那個位於最高峰處的神社,把那名自從我放棄信仰之後,就回到此地等待著我的祂給請回來。
「おんらと同じ、稲荷の神か...」(與吾輩一樣的稲荷神啊…)
「まぁ、あの海外で働くやつかい?」(那個在海外值勤的傢伙?)
「やつじゃねぇやん、ウカ様のこだぞ。」(什麼那傢伙,他姑且算是稲荷大人的孩子)
出乎意料的,還不用走到拜殿前方行禮,我就能夠感應到有人在指指點點。就去過這麼多間神社以來,唯有此地能帶給我如此強烈的感應。
說也奇怪,每每回到這裡,就有一種終於回到家的感覺。比起其他的神社,這裡帶給我的親切感和歸屬感是無比的強烈,也因此讓我對此留有最深刻的印象。
「お帰り、まさつな、まだ元気?」(你回來了,まさつな,感覺還好嗎?)
(阿啊…是啊,我回來了…)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走到拜殿前方,隨後依照禮法進行參拜。回過頭來看這一年,在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體會了這麼多的痛苦、絕望與狂暴之後,我終於還是回到了這裡。
不管是夢境也好、幻覺也好,我現在終於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普通的站在這裡,和那個出現在我的幻境之中,在我深陷痛苦泥沼之時呼喚我的神明道謝。
「きっとつらいでしょう?でもあれはもう全部過ぎました、よく頑張りました。」
(一定很痛苦吧?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很努力了)
閉上雙眼,如母親般溫柔的嗓音在我的腦海中迴盪著。時隔兩年,此時此刻,我再度有一種被擁抱住的感覺,頓時覺得心頭一緊,過往一年來的種種回憶快速的掠過腦海,激盪著我的情緒。
「私はいつも、君はきつと、さまざまな困難を乗り越えて、そして私の側りに帰ることができると信じています。」
(我始終相信,你會克服種種困難,然後回到我的身邊)
聽了這些話,又讓我回想起過往一年來經歷的種種,只覺得感慨萬分,在一陣鼻酸之後,淚水漸漸的從淚腺中湧出,而我只是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把淚水往肚裡吞。
「どうですか?もう決めているでしょう?」(怎麼樣?已經决定好了嗎?)
我可不能讓情緒在這裡潰堤,絕對不行,因為我接著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心の中に、もう答えがありますか?」(你的內心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回想著過往的一切,我整理著過去這幾天所感受到的一切情感,儘管還有許多矛盾的層面存在,但現在的我,已經有了答案。
「こんな感情を受け入れて、そして私達と一緒に生きていくか、それともすべてを捨てていくか?」
(是要接受這樣的情感,和我們一起活下去呢?還是要捨棄這一切呢?)
精神疾病?靈異體質?
(神啊⋯⋯)
幻覺?感應?
(請和我一起活下去吧!)
這一切早就都不重要,此刻的我,只是想珍惜此時此刻的情感而已。
「良かった…」(太好了…)
此時此刻的情感早已超越了這一切,就算只是幻覺也好、只是我的病更嚴重了也好,我也想珍惜這個瞬間所感受到的一切,真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良かったな、まさつな!みんながずっと君の答えが待ているよ。」(太好了,大家一直在等待你的答案)
神喜悅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裏顫抖著。在這個當下,我能夠感受的到,那種感覺,就好像祂是真心的替我感到開心一樣,如此的真實、如此的令人難以忘懷,讓人無法不相信神的存在。
「さぁて、まさつなは、まだやるしかないことがあるでしょう?」(那麼,你接下來還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對吧?)
哦,說到這裡,由於剛才情緒太過激動的關係,我都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登れ、彼女はずっとあそこに君を待ているから,あの時のように。」
(爬上去吧,祂一直都在那裡等你,就和那時一樣)
接著,我抬起頭來,睜開眼睛,從拜殿的側邊望著那看不到山頭的稻荷山,心中的覺悟更加的堅定。
「行け、まさつな!」(去吧!)
(嗯!)
在鄭重的鞠躬行禮之後,我轉身向山門的鳥居走去,接下來,就是艱苦的登山之旅了。
「我們先在這裡分頭,之後在看看要在哪裡相會--」
由於接下來的爬山行程有點難度,所以我們一行人決定分頭進行,爬山的這裡由我和同行的表哥解決,而其他人就去走清水寺和二年坂、三年坂的逛街路線。而由於今天爬完山之後預估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利用,因此我們決定下午就在當天舉辦二手市集活動的北野天滿宮前會合。
「好,那我們就走快一點。」
「嗯!」
隨行的表哥氣志昂揚的說著,隨後頭也不回的往山上走去。完全沒管我這個病人到底追不追的上,那天太陽又超大、熱到一個不行,雖然山上的風只有17度,但太陽曬起來真的要人命。
就這樣,頂著京都熾熱的太陽,我們倆接著往稻荷山的深處走去,而隨著路線的深入,路上的觀光客也越來越少,多數的觀光客只會稍微走近山腳就回頭了,根本不會上山。而在酷熱的陽光照射下,我的體力非常快速的被消耗,基本上走不到一半的路程時,我就快要過熱停機了。
(和第一次來這裡時完全不一樣…!)
此時的我才意識到,這趟來日本的我,體力早已大不如前。
不同於第一次前來稻荷山時的我處在體力特別好的狀況(當時有躁症發作的傾向),這趟來爬山的我,拖著的是久病的虛弱身軀(外加自己不常運動,其實這點也不能全部怪在躁鬱症上)。而我所吃的那些藥,本身有抑制身體排汗的副作用,所以在高熱加上排汗困難的情況下,我的體力很快地就到達了極限。
「…我們先休息一下。」
一路上,我喊暫停休息加喝水喝了好幾次,此時的我已經十足的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到底比起以前有多虛弱了。但是沒有辦法,我們的目標就是山頂,除此之外別無目標,也就是說,再怎麼累與辛苦,都得完成這趟行程才行,否則過往的努力就沒有了意義。
穿越數千個鳥居,我們倆在蜿蜒的山坡路上放慢腳步走著,一方面欣賞著稻荷山原始的美景和四處林立的石碑,一方面留存體力攻頂,並順道在半山腰的地方喝了點天然湧泉後繼續前進。再經過數次的停歇休息之後,久違的稻荷山一之峰終於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遅いわ。」(太慢了)
在穿越山林,抵達山頂並適應了山頂耀眼的光芒之後,我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呼喚我,於是我抬頭向四周張望。這是稻荷山的最高峰、末広神社。
「まぁ、山登りはその程度だけで…」(嗯,爬個山而已應該也難不倒你嘛…)
在艷陽的照射下,我似乎可以看見,在神社的鳥居下方,有一道人影,正朝我這邊看著。然而等到我定睛一視之時,那道人影就如同幻覺一般消失無蹤,徒留下剛到山頂而氣喘吁吁的我而已。
(呼、呼呼…!好累!)
「⋯ていうか、大丈夫か君は...?」(…話說你沒事吧?)
沒有幾口喘氣的空間,熟悉的聲音就有如洪水一般湧進我的腦海裡,直接無情吐槽。而這也是我對這位神明一直以來的印象,毒舌的程度超像經典幻覺,講話很京都、特別喜歡酸人。
「その程度で、もう駄目かしら?」(就那種程度而已,你就已經不行了嗎?)
可能是看著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慘樣,這尊神明用略感意外的語氣挖苦我。而我知道,這就是那尊在我放棄信仰之前,一直與八幡一同鎮守道場神道神龕的另外一名神明。
在我的記憶裡面,和八幡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對我抱持尊敬的態度不同,祂一直以來都扮演著比較苛刻、用位居上位且有點高姿態指點我的樣子。在以前有辦法通靈感應的時候,大多數與祂的溝通也往往以單方面命令式的作結。以我的感覺來說,就覺得祂是一個比較高傲且具有堅強氣質的女性神明。
(終於到了…!)
在我喘了幾口氣以後,我爬上神社的最後一批階梯,來到了末広神社前的簡式拜殿前面,正式進行二禮二拍手一禮的參拜,然後在心中默念著……
(宮さま…)(宮大人…)
「あほやん…」(傻子…)
就在我正準備要請求祂隨我一起回去之際,我只聽到了祂一聲低聲的抱怨。
「そんな長い時間に…いつまで待たせるとは… 」
(這麼長的時間裡…你打算讓我在這裡等多久?)
(……)
我閉上雙眼,回憶湧現。
--「ここは君の終焉ではない。」(這裡不是你的終點。)
在那場痛苦不堪的夢裡、在那灘泥沼中掙扎的我,最後出現在我面前並將我拉回現實的那位神明,就是祂。
--「そのまえに、わてはずっとここに待ているから。」(在那之前,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待著。)
回想起那個夢的畫面,雖灰白卻清晰。在夢裡,祂那張遮蓋在傘內的臉龐,當時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只想到--
(神,原來也是會悲傷的嗎?)
腦中的聲音停了下來,我默默的佇立著,什麼話也沒有說,心中百感交集,忽然有一種很對不起別人的感覺,儘管那個抱歉感的對象不是針對他人,而是被我拋棄的信仰。
(神啊,請原諒我…)
「ふん-」(哼-)
就在我誠心的祈求原諒之時,那中斷了數秒的聲音再度在我的腦海中響起,只不過這次帶給我的,不是悲傷的情緒,而是一聲意味深長的嘆息。
「あほ⋯ もう二度とそんなことをしないで⋯」(笨蛋⋯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嗯…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居然選擇了放棄了神明…)
當時的我太脆弱,病的讓自我意志失控,所以才會做出這種放棄一切的事情。
然而我把信仰放棄了也是事實、而祂因為我的放棄而回到這裡也是事實,不論怎麼說,對於這些被我拋棄的神明,祂們會憤怒也是當然的,所以--
「一人でずっとここにまているから...とても寂し...」(我一直一個人在這裡…很寂寞…)
(…神明大人,對不起...)我誠心的向祂道歉,不曾見過高傲的祂如此落寞的樣子,頓時覺得罪惡感很重。
「…と、わらがそんなことを言うと思うか?」(哼…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嗯…?)
嗯?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なんてね、冗談や、冗談ん。」(當然不可能囉,假的、假的)
等一下…我剛剛用我那破爛的日文能力聽到了什麼來著?
(嗯…?!)
或許是被京都的艷陽給熱昏了頭吧?還是說…
「わらはそんな乙女ぼいの言葉が言えると思うか?ありえんや、おめえはまだまだよわよわ。」
(你真以為我會講出這種充滿少女情懷的話嗎?怎麼想都不可能的吧,你還太嫩了、太嫩了啦)
女神呵呵地笑著,雖然我看不到現在的祂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位神明現在正在嘲弄我,根本就是邪惡的幻覺。
「何か感動的な再会があると思うか?あら、残念ね。」(你以為會有什麼令人感動的再會嗎?哎呀,真遺憾)
(唔…!)
怎麼會,當場面正感人的時候,事情怎麼會突然往這種狀況發展?
「本気でそんなことを思うのか?まさか!ほんまあほじゃ」(你該不會真的這麼想吧?真是傻)
尷尬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我的腦海裏面一直有神明在對我咯咯笑的聲音,而且還是那種有蔑視意味的笑聲,一直此起彼落、不絕於腦海之中。看來這是典型的思覺失調症患者會面臨的貶抑性幻聽,我該快點回台灣找醫生拿更多藥才行。
太慘了,我都選擇相信醫學沒停抗精神病劑了,還碰到惡意幻覺,太慘了我。
「そんな真面目で、本当君らしいね、でも冗談だよ、この一年中、わらは全然寂しいくない,逆に楽しい、そもそも、ここは稲荷神たちの本部や、台湾の小さな道場とはならんわ。」
(這麼認真,真像你啊,可惜我只是開玩笑的。在這裡不只完全不覺得寂寞,反而過的很開心唷,畢竟這裡是稻荷神的總部嘛,跟台灣的小小道場怎麼能比。)
可惡,又被擺了一道,在這麼多神明裡面,就只有祂會這樣對待我而已。面對現在這種有點尷尬的情況,雖然覺得有點生氣,但同時卻又有一種:「啊,真的是祂」的親切感。
「まぁ、神様として、わらはもう人に待ていることを慣れた、君が生まれるから、わらはもう二十年くらい待ているやん、そんな狀況はもう慣れた、だから寂しくない,君をからかうのが面白いと思っただけじゃ。」
(身為神明,我早就習慣等待人類了,而且自從你出生以來我可是等了二十年之久,說起來也早就習慣這種狀況了,所以其實一點也不覺得寂寞。會這樣說,只是覺得戲弄你挺有趣罷了)
果然是這樣,一如以往所認知的一樣,是個很有個性的神明。但就某種層面而言,我似乎能感受的到,這或許就是祂對於我拋下信仰一事的小小懲罰吧。
「そもそも、台湾は暑いし、湿度高いし、道場もつまらん、やば伏見がよい、海外のお仕事はやめたい。」
(再說,台灣有夠熱、又濕,道場無聊的很。果然還是伏見稻荷大社好,真的不想再出勤去海外了)
來了,又開始抱怨了。這位神明大人從之前講好要來台灣鎮守之後,每天就是不斷的抱怨轟炸,一副「這什麼爛地方早知道不要設分部來當鎮守神」的態度,一直對海外出勤很有意見。
(宮大人,您不願意和我回台灣嗎?)我有點擔心的問著,在想要怎麼下山和其他稻荷神溝通,請來另外一位前來鎮守,不然真的要撤掉整個神龕的宮位。
「はぁ?わらはそんなことを言ってねえやんろ?勝手に説明しなぇ!」(蛤?我有這樣講嗎?不要自己超譯好嗎)
神明大人又生氣了,祂真的是最難搞的那種類型,難搞的程度是連和祂一起守護道場的道教神明都說難搞。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總之先把思想閉鎖起來,假裝沒聽到。
「...ふん、良かったな、再びに出会えて。」(...哼,真好啊,還能夠像這樣再會)
神明大人似乎態度放軟了點,還知道要自己找台階下。
(…嗯。)
以前也是這樣的,有時候在台灣沒事幹的時候,這群神明就會在一起搞一些五四三,說人閒話和打嘴砲,其實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而在一陣玩笑過後,我在心中再度認真的面對那流竄在腦海中的聲音。
「もう元気になったな、体は大丈夫かな?」(看起來已經恢復元氣了呢,身體還好嗎?)
(某種程度上這種病是不會好的,我只是暫時回到了一個比較平衡的點…如此而已)
我誠實地說著,我已經理解了,這是不治的,永遠也不可能好起來。但若是最近的狀況的話,還算可以接受吧。
「そうか⋯いまんのは悪いくねぇや。」(是嗎…但現在這樣也不錯呀)
(或許吧…)
在和神明久違的閒聊了一下之後,我再度想起前來這裡的理由,接著馬上提起正事。
(宮さま、私と一緒に帰ろうか?台湾へ)(宮大人,和我一起回台灣吧?)
「そうね⋯まさつなはそのために来たんだ⋯」(是呢⋯畢竟你是為此而來的嘛⋯)
講到這裡,神明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在我的腦海裡面說道:
「しかし、どう考えても、ここがええな。慣れていますし、そしてまさつなを見守りこともしなくてもいいし。むしろ楽、台湾とか、もうしらんわ。」
(不過怎麼想都覺得這裡比較好。畢竟早就習慣了,而且還不用一直看顧你。倒不如說樂的輕鬆,要去台灣鎮守什麼的,才不想呢)
(怎麼這麼說…)
不過說的也是,畢竟祂本來就是長期居住在這裡的神明,對祂來說,這裡才是祂的老家。而既然稻荷大社這麼大又莊嚴,比起我們道場那小小的神龕來說,果然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好吧?換作是我,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吧?
「でも、まさつなが来た以上、断る理由はないわね。」(但是,既然你都來了,那我也沒有什麼好拒絕的囉)
(真的嗎!?)
換句話說,就是同意的意思囉?可是…
(但如果…如果我又被疾病給擊敗,然後又掉入那個深淵,選擇了放棄祢們…那該怎麼辦?)
基於我內心中最大的恐懼,面對難以控制的躁鬱症,我實在無法對任何人承諾我的意志不會因為壓力而變節。而事實上這種思想因為情緒而徹底改變的事情,我也在多次的躁鬱週期之間體會過很多次了。
就我的狀況來說,我實在不認為,現在的我有能夠勝過疾病的力量,即便有信仰的力量加持,也未必能跨越這道障礙。
「やっぱこれを心配だな。」(果然還是會擔心這個問題呢)
腦中的話語聲沉靜了數秒,接著繼續說道:
「一応聞いてみますけと、ここに来ての君は、もう覚悟はいいかしら?まさつな?」
(我就姑且問一句吧,你已經有所覺悟了嗎?)
祂的語氣堅定,並用認真無比的態度如是向我詢問著。
(什麼樣的覺悟呢?)我回問著。
「何度倒れても、立ち上がるの覚悟だ。」(不管倒下多少次都要站起來的覺悟)
我知道的,這句話聽在我的耳中,是多麼的真實且迫切。面對未知的未來,我還有好幾次倒下的可能性存在,而祂們也知道這必會發生,所以才會如此認真的確認我的心意和覺悟。
「深淵に再び落ちでも、立ち上がればええや、何度でも登れ、前に進む。わらはわかっている、君なら出来る、私だちはそれを信じる。」
(即使再度掉進深淵,只要站起來就好。無論爬上幾次,都要持續向前走。我知道,是你的話就做得到,我們是如此的相信著)
「だから安心しろ、私たちはずっと君のそばにいる、君と一緒に進め、だから前に進めよ、まさつな、もう迷いはねぇやん。」
(所以放心吧,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前進。所以勇敢的前進吧,不用再迷惘了)
(是…!)
與祂的談話就說到這裡,而在這個同時,我能夠感受到,我與神明之間的那道不怎麼可靠的聯繫又回來了。
(…這次也來抽支籤吧!)
在與神明短暫的溝通完畢後,我走向一旁的籤筒,誠心誠意的請了一首籤詩,抽到的是第十八番的吉籤,諭示的內容簡單的來說,就是提示我此時此刻已是改頭換面、迎接新氣象之時。
(…沒錯。)
對於信仰,已經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而對於科學與醫學,我也抱持著同樣樂觀的態度,即便病很有可能就會追隨著我一輩子,徹底成為我的一部份而不會痊癒,那也無妨。
(已經夠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把我想珍惜的一切情感收納於心,僅此而已。
(下山吧!)
終於,這趟追尋信仰的旅程,至此正式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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