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是多年前好友A推薦的,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剛好週六去了趟圖書館,便一併借來了。週日颱風,適合在家攤著,一口氣讀到天黑,又是本關於存在的書。(並非有意挑選,但近來反覆出現,是巧合嗎?)
中學老師為採集昆蟲標本深入沙地,原計畫在村莊中借宿一晚,豈料被困其中,被迫與一個寡婦同居、勞作。多次逃跑失敗後,他似乎接受了現實,卻在寡婦生產被送往醫院時,迎來了難得的逃離機會。他會抓住離開的繩梯嗎?
故事並不複雜,我首先想到了西西弗斯的石頭。在逼仄悶熱的沙坑裡,日復一日鏟沙,以此換取食物和生存空間,永無止境。難道受苦就是生活的全部?男人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他三番五次反抗,甚至不惜為了上去透氣而強迫女人當眾表演性愛(但失敗了)。然後我想到了《變形記》。沙丘的存在雖荒誕,卻和男人任教的學校一樣,顯露了社會對人的異化。人作為工具生存其中,面容模糊,個人追求毫無價值。女人是主動選擇留在此地的,她不關心男人的痛苦和村莊沙子生意的潛在危害,她想要的只是防止沙子侵蝕、留住男人、及攢錢換收音機,這是自甘異化而對抗存在的虛無嗎?
有趣的是,男人本就是為了避開人群而獨自深入沙地,被困後,他想回去的地方正是他原本打算逃離的。結局處男人對逃生的猶疑,是源自屈服還是取水裝置帶來的自我實現呢?(但這樣微小的實現足以抵抗鏟沙的荒謬嗎?)不管男人最後有沒有離開沙丘,他並沒有回到最初的牢籠。我寧願相信男人不是妥協,而是創造了「希望」(但這是否是沙丘給的另一個幻象,就像當初他沈迷昆蟲?)。「必須想像西西弗斯是幸福的。」因為他為存在創造了意義。
沙子的隱喻很有意思,是無法抵抗的自然力量,也是無處不在的社會規訓,流動且束縛,一點點吞噬個體。
寫於2025.7.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