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別人也要懂得放過自己
在醫院,我時常被問:「妳們怎麼可以這麼有耐性處理每個病患的無理取鬧?」
我總是微笑地回應:「這是我的工作。」
聽到這類問題,我不會有太多反應。
因為對我來說,那早已成為日常。
這不只是工作給予我的使命感,更是一種發自內心想去照顧他人的信念。
我不是完人。有時,心裡會有個聲音悄悄地跟我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只有自己才知道,護理師的耐心與體貼,其實是被「逼」出來的。
我們訓練自己傾聽病患與家屬的抱怨,好聲好氣安撫情緒,並在情緒勒索中盡量全身而退。
不知不覺間,壓力越積越重。許多同仁默默承受,甚至出現心理狀況。
「善良職業」的情緒負債
社會對護理師有種既定印象:要有愛心、要有耐性、要用笑容面對病患與家屬。
甚至有人把我們當成「服務業」。
社會對「善良」的定義,常被強加在我們身上。讓我們不敢有情緒、不能喊累、無法抗議。
我們習慣替別人收拾情緒,卻很少有人問一句:「妳還好嗎?」
長久下來,那些無從宣洩的壓力與焦慮,找不到出口,就成了心裡的負擔,甚至演變成心理疾病。
溫柔並不是基因裡本身就具備的條件
社會上有種奇妙的觀念:認為女性天生就該溫柔。
這樣的標籤幾乎如影隨形。
彷彿我們從小就被教導要「善解人意、懂得忍耐、懂得照顧他人」。
在職場上,我是護理師;私底下,我是別人的女兒或朋友。
不管身處哪個角色,許多人都覺得女生應該要溫柔。
但事實是——溫柔不是天生的,而是出於理解與關懷所養成的一種特質。
有時我也會問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溫柔、不再貼心,還會有人喜歡現在的我嗎?
我常對格友們說:我不是療癒系的女生。在朋友面前,我其實挺任性。
在職場上,我用耐心與同理心面對每個人,因為那是工作。但在朋友之間,我選擇真性情地相處——若對方無法接受,那他不會是我的朋友。
我想說的是:
過度的溫柔,不是美德。
當溫柔變得太頻繁,它就不再被珍惜。若用在不對的人身上,那份好意會被欲取欲求。
人們往往把善意視為理所當然,等到哪天我們不再微笑,反而就成了「失職」。
把「我很好」當成習慣性的防衛語
交班後,總有人問:「妳還好嗎?」
我總是笑著回答:「我很好啊!」
這句話,幾乎成了標準答案。
「我很好」不是誠實的回答,而是一種防衛。
只因在這個職場裡,沒有人敢輕易地說出:「我不太好」、「我壓力很大」、「我快撐不住」。
太多人害怕,一旦承認脆弱,就會被貼上不適任、不堅強的標籤。
於是,我們選擇硬撐,直到情緒崩潰。
堅強——不應該是把自己悶出病來。
同理心與理性的平衡
我曾以為,要成為好的護理師,就要把「共感」成為一種本能。
後來才發現,真正的專業,不是吸收所有負面情緒,
而是能在溫柔與冷靜之間找到平衡。
同理心是特質,理性是界線。
學會在悲傷中保持清醒,在關懷中保有自我,這不是冷漠,而是一種成熟。
就像燭火——
太近會燙傷自己,太遠則照不亮別人。
我們要學的,是拿捏「剛剛好的距離」。
那也是我在醫護工作中,領悟到的「適度的幸福」。
共感的續航力:讓同理心不被耗盡
照顧人、理解人、幫助人——這些溫柔的力量,其實都需要能量。
如果不懂得放鬆,溫柔就會變成壓力的來源。
所以我開始讓自己「慢下來」。
下班後泡杯薄荷茶、散步、做瑜珈、寫作、冥想——讓心回到自己的節奏。
也提醒自己:
我可以堅強,也能有情緒,我有權利被安慰。
求助不是軟弱,而是一種能持續溫柔的力量。
請不要把護理師的溫柔當成理所當然,我們是人,也會害怕與不安。
醫病關係是彼此的信任與配合。
擔任護理師後,我深刻體會到——沒有人理當對你好。
若有人願意耐心照顧你,那是一種值得感謝的幸福。
有時候,我們太習慣當別人的避風港,
卻忘了問自己:風來了,我要往哪裡去?
妳(你)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嗎?
努力照顧每個人,卻忘了照顧自己。
如果此刻的你(妳)正在疲憊,請給自己一個擁抱。
學會溫柔對待別人之前——
別忘了,也要溫柔地對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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