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祈禱早餐會」這類活動在台灣各地雖然規模不一,但它們通常標榜的是:結合政界、商界、宗教界領袖,為城市、國家、政府、甚至國際局勢「同心禱告」,藉此「促進合一、連結與祝福」。乍看之下,這似乎是正面且單純的宗教社群行動。但若採取懷疑與批判的神學與社會視角,這樣的活動其實充滿問題意涵,以下分幾個層面分析:
一、個人層面:祈禱是誰的祈禱?
祈禱早餐會往往由少數領袖主導,禱告的語言與方向是否能真正代表城市中多元人民的心聲?
例如,無神論者、非基督宗教者、底層信徒、邊緣群體(如移工、同志、弱勢家庭)——他們的苦難是否被納入這些「城市禱告」之中?
還是這些禱告只是為了穩固現有秩序、祈求「國泰民安、政通人和」?
二、群體層面:教會與國家的距離
祈禱早餐會在形式上混合了宗教與政治,甚至常由市長或官員「共襄盛舉」。
這令人擔憂教會是否正靠攏權力核心,以「代禱者」或「屬靈同盟」之名,實則參與到國家機器與資本權力的運作?
是否在某些情境中,教會放棄了作為「先知性批判者」的角色,而變成了體制的宗教附庸?
三、他者的視角:誰缺席了?
在台灣多語、多族群的語境下,祈禱早餐會是否有原住民語言?客語?是否考慮新住民的宗教處境?是否邀請了不同教派、信仰、文化背景的宗教領袖共同發聲?還是仍以某種新教福音派的語言壟斷禱告空間?
這不只是「誰被邀請」的問題,更是「誰有話語權」的結構性問題。
四、後現代神學視角:祈禱是否成了表演?
在後現代語境中,我們應警惕宗教語言淪為「公關儀式」。當祈禱被放進舞台化的儀式中,是否還保有與神秘對話的深度?還是變成一種「展演的虔誠」,其實服務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社會資本交換?
若祈禱成了一種操演政治關係的手段,那麼我們必須反問:這還是祈禱嗎?還是某種神學性的幻象?
耶和華說:「你們許多的祭物於我何益呢?
公綿羊的燔祭和肥畜的油脂,我已經膩煩了;公牛、羔羊、公山羊的血,我都不喜悅。
「你們來朝見我,誰向你們的手要求這些,使你們踐踏我的院宇呢?
不要再獻無謂的供物了,香是我所憎惡的。
我不能容忍行惡又守嚴肅會:初一、安息日和召集的大會。
你們的初一和節期,我心裡恨物,它們成了我的重擔,擔當這些,令我厭煩。
你們舉手禱告,我必遮眼不看,就算你們多多祈禱,我也不聽;你們的手沾滿了血。
你們要洗滌、自潔,從我眼前除掉惡行;
要停止作惡,學習行善,尋求公平,幫助受欺壓的,替孤兒伸冤,為寡婦辯護。」
——以賽亞書1:11-17
我們是否需要新的祈禱形式?
也許台灣的信仰公共實踐需要一種更草根、更邊緣、更破碎的「城市祈禱」——不是在五星飯店、政府貴賓室,而是在菜市場、在流動工寮、在廢墟或再開發區域。或許我們不該只問「我們為城市禱告了什麼」,而是問:「城市的哀號,我們有聽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