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滑臉書時,看到粉專「不在教會的日子」的一篇貼文,讓我重新思考保守派在多元文化中的位置。文中說:
我很欣賞這場開放麥,他們從悲痛事件,帶我們理解保守派學生在多元文化中的困境,以至於當有一位言行一致的意見領袖,積極發聲時,也能幫助他們找到自己的聲音。
然而,保守派在多元文化下真的處境艱難嗎?
談到多元文化,常聽到保守派抱怨自己受到排擠、失去影響力,甚至覺得是他們當下最大的「困境」。
但如果仔細拆解,這種困境其實不是「生存問題」,反而比較像是「說服力問題」。
多元文化的核心精神,不是要迫使所有人變得一樣,而是容許不同價值並存、競爭與對話。
理論上,這對保守派是一種保護:他們可以堅守自己的信念,也可以試著去說服他人。
換句話說,多元文化不是「剝奪」信仰,而是「打開市場」讓大家彼此競爭。
保守派真正的不安,並不單單來自「能否繼續相信」 ── 他們在私人生活中依舊可以如此實踐。
焦慮更深的地方是:過去他們常仰賴制度性權力(家庭法規、教育體制、宗教權威)來形塑社會氛圍,如今這些權力逐漸鬆動,他們只剩「論述的說服力」可以在公共領域競爭。
也就是說,從「我能規範你」到「我必須說服你」,這種權力的轉移才是最讓人不安的地方。
當保守派論述顯得蒼白無力時,這份焦慮就被解讀為「多元文化壓迫我」,實際上卻是「 我已經不再擁有壟斷性的影響力」。
許多人觀察到,保守派之所以害怕多元文化,是因為他們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影響下一代。這可以歸因於幾個層次:
- 論述的貧弱 ── 單靠「傳統就是對的」已經不足以說服在網路時代成長的年輕人。
- 結構的變化 ── 教育體制更加開放,媒體多元,家庭權威鬆動,這些都削弱了單一價值的壟斷。
- 世代的差異 ── 下一代經驗到的社會多樣性,與父母那一代的經驗落差極大。
因此,與其把責任推給「多元文化腐蝕人心」,更精確的說法是:外部結構的轉變,加速了保守論述無法更新的弱點。
後現代神學強調,沒有任何論述能壟斷真理。這句話對保守派來說,既是威脅,也是契機。
威脅在於,他們不能再假設自己代表唯一正確的信仰;契機在於,他們依然可以在這個不穩定的世界裡,繼續為自己的信仰作見證,而不必依靠壟斷。
換言之,保守派若能學習在對話中見證信仰,而不是在壟斷中維護權威,那麼多元文化其實提供了一個更真實的舞台。因為唯有在沒有強制的情況下,信仰的力量才能真正展現。
所以,保守派的困境不是「能不能繼續相信」,也不是「能不能繼續存在」。這些在多元社會裡本來就受到保護。真正的議題是:
他們能不能在缺乏壟斷的情況下,說服下一代?
他們能不能讓自己的論述在公開的市場裡,經得起檢驗與競爭?
他們能不能在對話中找到新的見證方式,而不是害怕失去控制?
如果把這些問題看清楚,就會發現「保守派在多元文化下的困境」焦慮的方向錯了。真正的挑戰,不是如何抵抗多元,而是如何在多元中找到持續說服力。
保守派的問題不是「被消滅」,而是「能不能說服」。而這恰恰是多元文化為所有群體帶來的公平挑戰──沒有人再能壟斷真理,但每個人都能用自己的方式,為所信的價值作見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