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耶穌會士剛在廣東紮根傳教時,大明的一部份百姓間有個奇妙的傳言:這些西方人一定是「煉金術士」,擁有空手變白銀的本事。
根據十七世紀耶穌會士金尼閣寫的《利瑪竇中國札記》,在耶穌會士羅明堅還在廣東肇慶府工作時,當地言之鑿鑿地認為,耶穌會士有一種奇妙的藥草,可以把水銀變成白銀。不然為什麼耶穌會士沒有工作,卻好像總是不缺錢呢?(其實耶穌會士財源窘迫,常常欠債,但一般人不會知道)。這個故事還有個憑證。肇慶人中許多人都知道,葡萄牙船隻每年都會在澳門←→日本間往返,載運大量的白銀。於是人們就說:你看!葡萄牙人一定是收購大量水銀,秘密運到日本「鍊銀」!
當時這些肇慶人有所不知的是,日本在十六世紀初期開採石見銀山,加上灰吹法等新技術傳入,白銀產量猛爆性增長,曾經一度位居世紀最大的銀產國之一,與拉丁美洲白銀分庭抗禮。這也是日本十六世紀到十七世紀之間,國際貿易的立身之本。
如果是同時代的福建沿海居民,那他們中很多人一定知道,葡萄牙船上的白銀就是日本土產白銀,畢竟福建海商在十六世紀往日本跑船,那也是司空見慣的事了。那些白銀他們自己也常運的。
不過肇慶當時不是這麼繁忙的國際海貿區域。肇慶人可能不曉得這個事情。他們只能在自己所知的框架內,湊出一個合理的詮釋——鍊金術(或者說鍊銀術?)。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自己認為合情合理的解釋,往往都是在特定生長背景和時代的框架內才有效。這也是讀歷史時需要小心的地方。
人們有時難免會把現代的理解框架帶入到過去的世界、把古人的行動用現代人的邏輯去推演。但在設法理解過去的人之時,「換框」是完全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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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利瑪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