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27|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讀《暗黑童話》—生死之間

原先讀了《zoo》是因為被推薦這本書十分的黑暗,但看完之後卻覺得名氣那麼大卻似乎如此爾爾,對乙一感到失望了好一陣子,又在某次談到我的失望時有人說:「你可以先看看《暗黑童話》」,想著姑且一試的心態翻閱,然而這卻改變我對乙一的看法。
全書故事的結構交錯安排著不同的人同時也很有趣的讓虛構與現實交融,全書分五章,在第一章之前有著《眼的記憶(上)》,在第二章與第三章之間則是《眼的記憶(下)》,然而這篇《眼的記憶》卻又是故事中名為三木(或說住田)的角色所創作的《暗黑童話》的故事,這就十分有趣,因為這讓故事的現實感因為在故事中作者與故事作者的重合中更加令人感到驚悚。而這《眼的記憶》說的是一隻烏鴉為了雙眼失明的女孩啄取各人的眼球奉獻,女孩不知道那是眼球,只知道放盡窟窿的眼框中就能看見各種原先眼球所有者的世界,她就能再次看見。
而本文的故事中,是以一位叫做菜深的高中女孩意外喪失左眼並失去記憶作為開端,而她的祖父透過不正當管道取得的眼睛移植,讓她不僅重獲光明,同時也在這左眼的視網膜映照出特定的景物(鑰匙、樹林、人像等等)時,將會喚起眼球曾經映照過的影像,並開始播放。而在一次一次的播放中,菜深開始有了記憶,她知道那是眼球原主人的記憶,但也在記憶的過程中,她開始獲得生命,尤其在她失憶而與同儕家人間越感疏離時,她卻相反的與這另外的人生更為親近。而在某次的投影中,她看見了一個小女孩似乎四肢全無的被綁在袋子中,模樣十分詭異,而也是在這次的投影是她見到眼球原主人—和彌車禍的影像。
而和彌也確實是死於車禍事故,因於發現被軟禁的小女孩—相澤潼—後,被謀殺者發現奔離現場滾落到路面上而死,而在故事的循序漸進中十分有趣的是就像阿嘉莎的推理小說般地,縱使本書角色並不太多,但始終卻都猜不到兇手是誰。尤其本書也不只有推理小說的趣味,更同時探討了記憶與存在的問題。菜深在故事的最後恢復了記憶,但在兩個半月的冒險中曾經就像是個空白記憶由和彌的人生投影填空的另一個人,那在這時的菜深,究竟是和彌?又或是菜深?但這菜深因為不具有任何過往的記憶,又是否是菜深?恢復記憶後的菜深,又是否是原先的菜深?換言之,兩個半月前後是否能當作無間斷的連續,又或是每個階段都是一個新的主體?
除此之外,謀殺者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我想這也是童話所賦予的特權),謀殺者能讓他傷害的對象無論受有多重的傷,除非直接地破壞腦或心外都能莫名地維生相當長地時間,所以有像是相澤潼或是其他像是被木樁插著的潮琦或是內臟外番手腳內收的金田,或是被縫合在一塊像個大肉球般的幸惠與真一;同時,故事中的各個角色都繫戀著已經死亡的親友,例如和彌的姊姊沙織對著和彌、京子婆婆對著孫子、沙織舅舅對著妻子等等。提出這個對比係因這是本書故事所涉及的另一個問題:生死。
如果是像前者那樣地「活著」,可能無法說話或是自由移動,受了傷卻不死亡,卻會有異樣地幸福柔和感包圍,那是否算是活著?然而,若是生命的失去,卻在各人的記憶之中繚繞,是否又算是「死亡」?這本書對我而言並不只是獵奇的情節滿足窺視黑暗深淵的慾望而已,更且也像是尼采挑戰基督教善惡價值的破立的姿態一般去挑戰生死的二元界分。而其中的價值觀跟遠藤周作在《深河》描寫的印度教信仰的恆河做為象徵一般地善惡一體相似,同時也像浦澤直樹《怪物》中談論真正死亡是記憶的完全抹殺一般去思考生命實不過是在許多他人之間的(共同)記憶中所構成。我們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死亡直到我們去思考,同樣地,生命也是,而這本書就能在商業性需求的滿足中帶領讀者觸及到這個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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