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的時候,就坐在大樓底下看月亮抽菸,耳機裡傳來輕快的音樂。
或是只開一盞暖光黃燈,穿著舒服的軟綿睡衣,喇叭開得很大聲,唱歌或跟著音樂亂動。
每天伸展,痛的時候就呼吸。
前幾天健身教練幫我鬆開脖子筋膜的時候說:「妳要接受它,因為這些都是妳自己造成的。」我心裡想的是,我已經很接受了,這輩子應該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接受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但我想我可以理解的意思是,接受是一種要常駐的意識。接受人生就像接受我的痛,然後一點一點鬆開它。接受我現有的一切,就是我手上的牌,就算是爛牌,也有爛牌的打法---避免更大損失,或是讓別人贏的比意想中的更少。
讓人難熬的,只是妳不知道痛苦的時間表會持續多長,就像跑步的前二十分鐘,每一分一秒妳都覺得自己肺要炸了,腿部的肌群也一點都不像妳自己的,那樣地不合作,再搭配妳對自己的睡眠剝奪與縱容自己對深夜的貪戀,完美的痛苦就降臨了。側腹痛,以及比起狀態好的時候,每分鐘心跳數再更低點的時候就爆心率。跑步總是那樣誠實,比自行車或重訓都誠實許多。
但二十分鐘過後又是柳暗花明,有時一個小時過去了,妳卻覺得身體還想跑。
不如,讓我們來對痛苦的時間表少一點好奇,對自己的能耐多一點期待和探問。我不再像以前那樣,想要控制世界的洋流了,所以我學會了不問痛苦還會持續多久,而是看著自己對痛苦的感受和反應是什麼。
心緒足夠清晰的時候,我則會問,為什麼要痛苦?可能是自我揶揄,也可能是關心的語調。妳想要什麼嗎?有什麼是妳可以為自己做的?如果是妳不能控制的事情,妳為什麼要讓它控制妳?
如果妳知道這一切都會過去,那麼它終究就是一陣流。它沒有不重要,但它永遠都不會是最重要的,妳只要相信、接受,並且呼吸。妳可以眼眶有淚,但妳要呼吸。
妳要為了妳自己呼吸,為了妳相信的這一切。
妳每天都會跟著身上的細胞死掉一點點,又重生一點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