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在光殿作午課,聽著司儀喊:「仰首默朝 道統始祖宇宙主宰玄穹高上帝,貫念首任首席使者,默祝心願。」不知別人感覺如何,我在祝禱時如果能夠順利祛除雜念,專心致志,當下彷彿被師尊帶著,站在上帝面前發願,那種莊嚴的感覺格外幸福。
因為知道眾生始終走在上帝溫柔的注視裡,一九九六年意外被玻璃刺得渾身是血的時候,我只在心裡喊了三聲「天人親和呼號」,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上帝。因為相信上帝會有最好的安排:如果離開的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仙佛來接引;如果還要繼續留在人間,自然會有貴人相助。
結果是我保住一條小命。
我向來都是後知後覺,大出血的意外事件,當時只意識到這些;事發之後,有些細節因為特殊的因緣,這才逐漸拼全。
出院之後不久,緒是開導師帶著夫人靜非同奮來家探望。緒是一來是乾道,二來本就直心腸,才剛剛坐下就很直率地說,敏警,妳運氣好啊,那塊玻璃沒有切到妳的臉,不然妳可就要破相了。
他不說,我還真沒往這裡想。那片又重又大的玻璃掉下來時,不但沒碰到臉,還「剛好」被左肩的鎖骨擋住了,否則再往下一點就是心臟,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還有一樣,是我當時只感覺到異樣,可又不及細想的。玻璃砸下的時候,我渾然不覺,直到一旁的同事驚呼:妳在流血!我應聲低頭,看著地上飛快潑濺的血滴,恍然有一種遙遠的距離感,感覺離地很遠,可又不是飄在半空中--是護持的仙佛或監護童子在瞬間抽離我的魂識,因此免於受損,甚至還可以維持足夠的清醒?我有限的宗教體驗只能勉強這樣解釋,是或不是?我不甚了了,但被保護的安全感卻是確信不疑的。
那幾年彷彿在進行一連串密集訓練:五十五天閉關。三弟意外身亡。我意外受傷。然後是手術後遺症。
一九九七年,因為前一年意外造成的動靜脈瘻管,我動了鎖骨、胸骨切開的大刀。解決了原先的問題,換新的問題上場。或許因為手術拉勾拉傷,或者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我的左手莫名癱瘓,從此不聽使喚。
因為這隻左手,我開始四處求醫,半年中求診的次數近百。因著上帝的慈悲,我在台灣向來被詬病的醫療環境裡,竟然有幸不斷遇到術德兼備的良醫,最後把預後極差的左手撿回來正常運作。
連著兩年發生的意外,與意外後復原的實證,我慢慢相信:如果能夠堅持對上帝的信仰,未必常保平安,卻可以在考驗來時多一點心平氣和。因為堅信上帝引領的必是各人最適合的路,因此在外魔來侵時心魔不生,對磨考既不恐懼,也不心慌,只是順勢而為,循理做去。
真有那麼一天,得去面見上帝的時候,自然沒有遺憾。
這一生,也許沒能對得起上帝,至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