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子曰:「君子上達,小人下達。」【憲問23】
孔子說:「君子上循天理,日求上進;小人下求私慾,日趨污下。」
達,就是追求、奔赴、爭取。其實,無論君子抑或小人,都同樣奮力去追求、去奔赴、去爭取,只不過彼此所追求的方向、目標、價值不同而已。君子追求的是仁義、是天理、是真善美;而小人追求的是財利、權位、甚至是面子。
那麼,君子是否就鄙棄財利呢?不,只要是合義的、得之心安的,「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所以,孔子並沒有鄙棄財利、小看衣食,而只是那些財利衣食並非人生的重點目標;而人生的重點目標是追求獨立自主的人格。
怎樣才叫「獨立」啊?不賣身投靠,不出賣良知,不趨炎附勢,不做應聲蟲,不諉過於人。
怎樣才叫「自主」呢?內心有把尺,應做時「雖千萬人,吾往矣」;相反的,不該做時,就自覺羞慚,「吾不惴焉」。
②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里仁16】
孔子說:「君子講的是公義,小人講的是私利。」
上一章說君子所追求的在上,也就是道德人格的建立;而小人所追求的在下,只不過是財利衣食,也就是物質生活的滿足。但,怎樣才算是有道德人格呢?財利衣食會妨礙道德人格的建立嗎?
這章就原則地以義利之別來分辨君子與小人。
「利」是指個人的私利,亦即僅僅為個人打算。在現實生活裡,為個人打算其實亦無可厚非;但,若為了個人打算而不擇手段,甚至傷天害理,這就是不義。
義,必須事事先為他人着想,無論結果如何,但求心安而已。即使犧牲個人,亦在所不辭,此所謂「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所以,財利衣食不會妨礙道德人格的建立的。嚴格來說,財利衣食不必與道德人格對立的;關鍵在於自己的立心,是為公義抑或是為私利。否則,若只為一己打算,以致傷及他人,甚至犧牲他人,這就是小人。
但若是君子,「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孟子‧公孫丑2】
故此,君子整個生命的重點和方向,對己旨在轉化個人的氣質修養,而對人則在尋求社會的公義良心,這就是君子與小人在本質上的不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