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下)

好了，這篇換你了。

你說人的心中怎麼有辦法容納得下兩個人，甚至三個、四個，而且能做到一樣的愛，毫無多寡之分？

我也不知道呀，但我就是可以，並且將它只放在我心裡。

因為在你這裡其實我從來都沒有一刻真正的輕鬆過。不，也不全然是這樣，只是過去那種對你的心情、那種因為產生愛情繼而引發出自己童年記憶不安的模式，多過於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太多、太多。

而這份不安我很清楚知道如果將它全部都壓在你的肩膀上你會垮的。

再不就是發動攻擊，最好的情況，也是避而不見了。所以我必須把它分攤出去一半給另外的人，兩個人，兩份愛，也兩倍痛苦。

可至少我能分分心。

話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廟宇，這是甚麼安排？

我們轉眼已經認識了即將要三年了。

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全部的最黑暗面跟最光明面，我都毫不保留而且未經大腦的一股腦全部都告訴你。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無知蠢婦會幹的事。

我就是無知了。

我總覺得你就是另一個我，我就是另一個你。但你不那麼認為，也沒有接收到。所以我也停止繼續試圖告訴你這件事，因為那可能是我如此珍惜你重於我自己的最主要原因。

不一樣的重量，你一份，我一份，對我來說有意義，對你來說無足輕重。

我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怎麼有本事可以如此包容一個人到了病態的程度，簡直已經比聖母還聖母。世界上唯一一個會像這樣對待我的人，是我媽。不過其實我也在想是不是因為我病得太嚴重導致她不敢刺激到我對我說真正的實話。總之她是我唯一看見能無私奉獻的例子，而我出自於她所生，但你卻不是出自我所生。

真是太奇怪了。

最後從每天各種揪心到特別痛苦，到實質證明原來心痛真的是會出人命的，真的有"心痛而死"這種事欸！我以前還以為那都是在戲劇裡才會產生的表現，用在現實世界實在浮誇了。

我大方對你表達我對你的愛意，你接受，不作為，不承接，不反對也不贊成。

比起只給我短短一句話，你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但我還是能夠衍生出無限種可能、無限的內容，千百萬種角度跟想法。

我曾經對你說："在生命的旅程裡，很抱歉我來晚了。"

可是好像只有我這樣覺得呢。

你曾經也對我呵護備至過，短短的一兩個月，我卻為了這一兩個月，仔細咀嚼、一點點回味，因為這樣我就能夠度過接下來我即將面對的命運："愛而不得。"

"你可以不要那麼像我小時候遇見的那對姊弟那樣對待我嗎？"

我曾經無數次對你表達嚴正的抗議。

他們最常掛在嘴邊的話、用來操控我的話是："如果妳不怎麼怎麼、如何如何，那我們就不跟妳作朋友。"

那些要求包含：命令我從二樓高的地方跳下來，不然他們不承認我是他們的玩伴。以及：把不常見的媽媽來看我時買的那雙紅色亮片繡花鞋(當時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一雙鞋子)提供出來，讓我們玩尋寶遊戲。

她們藏起原本就屬於我的寶藏，然後叫我去當那個找寶藏的人，他們惡意的看著，拍手笑著，覺得無比樂趣。小小的一只四歲小朋友穿的鞋子，被藏在廣袤的茶園、土地、各種莊稼農地，每棵樹上、有任何各種的可能，好似海底撈針。

你都想像不到，我到現在也都想像不到，為什麼被說是最純真無害、跟我年歲相同的小朋友，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而這些是你時常讓我挑起這樣的回憶的、對待我的方式。

我覺得你充滿惡意、惡趣味，笑看著我做著一些連自己都知道自己這樣答應你的求很蠢的事。

你可以不要像他們一樣對我嗎？我不只一次這樣說。

我沒有被虐待狂，我甚至可能有成為模仿虐待狂的潛質，所以我時不時的會作出其實你眼中看起來很無力的抵抗，就像一隻狂吠、自以為是個狠腳色，全世界都應該要怕我的吉娃娃。

於是，因為我不夠聽話，你就真的不跟我玩了。

其實我知道你很殘忍啊。

如果每個人天生一定要挑選一種動物當作最符合自己氣質的代表，那我覺得你像邪惡的毒蛇，因為是天生的，而我愛你，所以我不會改變你，我只能接受。不是只有包容而已，而是接受。

可是世上萬物除了人，沒有動物會無故攻擊別人，除非你先做了侵犯它地盤、或是讓它其實害怕、覺得有生命威脅的事，以及為了生存而做的捕食。

但是為什麼這些都不能阻止我愛你？

你不相信自己值得被愛，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真正這樣愛你，你媽媽都做不到了，我又怎麼可能做到？

或者，你其實不知道怎麼回應、跟我一樣，在情緒上失去了某種辨認跟體驗的功能。

嘿，我是一個聰明、看起來高傲、很難讓一般人接近的女人。

我甚至都覺得自己身邊那些追求者全部都處在我食物鏈的最底端，因為他們都聽不懂我說的話、連接不上其實我很有智慧的智慧，體驗不出我對萬事萬物都保持著隨時都需要去學習、新增知識的快樂。

這就是我的表象所給人的錯覺的樣子。或者我真的就是吧，可是怎麼遇到你，我竟然願意被你踩在腳下糟蹋，我的善良因為重視你的生命為第一要務，所以即便你要把我踩踏在腳下，瓜分我大部分的利益，為了讓你有活下去的動力，我都不自覺伸出手，不只一次對你拋出橄欖枝？

我不知道啊。

我確定自己沒有被虐待狂的。

那這就是愛了吧。

就是那種"我原本可以獨自一人睥睨天下，卻甘心為了你去洗盡鉛華"。

我自信起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那對我來說甚至都不能稱之為高傲，並且我有能力，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哪。

這時腦海出現一句話："所以，終究是錯付了嗎？"

可是我馬上回答我自己："沒有所謂的錯不錯，付不付。"付出自己大量的心意是真的，可我實際上也沒曾為你多做過一些甚麼，所以也許在你看來，我只是一個只會對你花言巧語、只會口花花的渣男呢。(雖然我是女子，但是渣男更形容適合我。)

所以，能寫文章是件好事，能幫我整理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我不過是用著你的影子在作著我傷春悲秋的空夢，所認定愛而不得的定義，也只不過是我過去的陰影所形成的海市蜃樓。

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又哪裡談來的"曾經擁有"？

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止我愛你呢。

你說奇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