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安靜。

今天的我，寫了一回國文歷屆，嗯，還好，錯得甚少。訂正了一回數學題目，發出去的問題，到現在尚未收到回覆。專注於以前的文字，過了幾分鐘後，又開始放空，仔細的研究眼前牆壁的花紋，紫色得小花甚是漂亮，清新中又帶點貴氣。不知為何腦中自動播放出周杰倫的擱淺，宛如點播了黑膠唱片般，緩緩響起，不覺中我也跟著哼了兩句。微微搖擺，幻想自己在海邊，聽著海聲，在冰涼的水中浮載浮沉，磅礡的海風捲起了冰藍的海，朝我席捲而來，卻一不小心把我給沖醒了。阿，又分心了，我懊惱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頭。

傍晚時分，母親說她要帶我去補習。在黑色的車廂中，我將座椅調得靠後了些，讓脊椎久違的放鬆一下，那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五彩斑斕的夜晚，紅色的招牌、黃色的路燈、綠色的樹、藍色的車子，霓虹的燈充斥著原應被黑幕籠罩夜晚。身旁的妹妹，一刻也不曾停下，喋喋不休，似是要將他的所見所聞告知於我。在黑色的空間中，有幾縷色彩照了進來，灑落在她的臉上，而我沉默地成為一名聽眾。

「到了。」「掰掰。」下了車，冷風直搗我的皮膚，親暱地與我打招呼，我皺了一下眉頭，把外面的大衣裹得更緊。乾冷的空氣打在我的臉上，我想「說不定可以吐出一圈白煙?」於是我把口罩輕輕拉下「ㄏㄚˋ 」了一口，可惜的是，白色它並未出現。走補習大樓的台階上，聽見我的靴子和地板的碰撞聲「哒 哒 哒」，隨著黑色靴子的踏下，花崗石的花紋因我的踏步而盛放，我專注的享受這微妙的視覺和聽覺盛宴。似是經過了某種結界似的，腳步聲和風聲不知躲到何處，只剩下嘈雜的人聲，一次又一次衝擊著我的耳朵。上了電梯，不巧的是，我要負責控制電梯的開關「請幫我按六樓謝謝。」「請幫我按九樓謝謝。」我不情願地把我的手從口袋中抽出來，按下那油膩的按鈕。

進了教室，看了眼我的晚餐「早知道我就跟他們說麵跟湯分開了」，我懊惱了一下，開始看眼前的作文。題目是有關於道家思想的看法，我快速的瀏覽，今天的寫得異常快，因為我怕裡面的麵坨了。如果說，剛泡在湯裡的刀削麵是上好的珍饈，那坨掉的麵就是難以下嚥的莧菜。完成後，我趕緊打開塑膠袋，吃了一口，果不其然「入口即化」。

過了沒幾分鐘，老師開始約略講解今天的作文「想必你們都有很多想法吧，畢竟之前上了那麼多有關道家思想的課文。」不知為何，心中不喜這種說法。我一直把道家視為一個很高尚的中國思想流派，她這樣的說法宛如把一個王公貴族貶為庶民。她在大約20公分高的講台上，急切地分享著她的想法，我卻早沒有耐心聽她在那說個不停。於是，我打開方格子，隨意的瀏覽，看完了一篇有關父親的散文【我父孤雛】。看完後，也到中場休息的時候了。我從座位上起身，把椅子靠近去，和前面的鐵桿子稍微地碰到，發出「噹」的一聲，走在走道上，我又聽見「哒 哒 哒」的聲音，很有規律，我很喜歡我所創造的這個聲響。放完作文回來後，我從袋子中拿出了書【黑暗時代的女性作家】，翻了幾頁，看了一點西蒙波娃的故事。

過沒幾分鐘，下半堂課開始了，換成另一個老師，他比較有趣。說了一些人生哲理的話。在他的描述中，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裡，把人生分成三個階段，分別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為第一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界也。從一開始的立志，到中間的努力追尋，到最後的得到。這不禁讓我慶幸，還好我已經有志向，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我心裡激動的認同老師說的話，臉上卻不動聲色，不過是偶爾的點頭，心底的激動之情，實在難與人分享。後來，他又說了有關一些影視劇的話題「慶餘年第二季不知道要播了沒，范閒都已經躺在那裏三年了。」那一刻，我心中有無數的想法想訴說，嘴巴卻死守最後的尊嚴，一點聲音也不肯發出。

我彷彿在演默劇一樣，一個人的默劇。

下課前，老師多耽擱了十分鐘，母親早已抵達和我約定的位置。我匆匆地跑下樓，一通過那結界，冷風冷不丁的穿過我的大衣和我面面相覷，我低聲咒罵了一句「Fuck，怎麼那麼冷。」

快速的上車後，我惱人的妹妹又開始喋喋不休，我沉住氣，想一個人呆著，不說話，靜靜的。但他彷彿要與我作對似的，不斷地向我拋出問題，而我也只好不斷地回應他，心裡的煩躁不斷滋生發芽。最後，我冷冷地叫他閉嘴，但通常這招對一個小一生沒什麼作用，約莫幾秒後要開始鬧騰，於是這樣的戲碼，在回家前又上了幾遍。

回家後，也什麼事，上到三樓父親正好看文一部電影，我便央求他讓我看一集六人行。不得不說，他們是我共體時艱的朋友，只要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看一集便能消解一大半，今天也不意外。在空蕩的影視廳裡，充斥著五、六十年代專有的罐頭笑聲，時不時伴隨著我的大笑。看完一集後，我便去衝了熱水澡，難得的是，今天我的腦中並沒有過度思考，可能寒冷的空氣凍結了腦神經。終於，我閉起眼睛，感受溫熱的水在我的身上流動，溫暖原本冰冷的雙腳，耳邊充斥著水聲，水滴大力地打在地板上的聲音，綿延不斷「啪啪啪」像是鼓聲和鈴聲揉雜在一起，又是一個微妙的觸覺與聽覺盛宴。

爾後我在廚房拿了幾包餅乾，按下出水按鈕，水沉悶的往我的杯子裡湧來，馬克杯的溫度傳到我的手上，很暖。打開電腦，開始打字，寫下今天的感受，聽到久違的打字聲，讓我很是想念。

我想聽，車子呼嘯而過的嘶鳴聲；我想聽，人與人之間的私密耳語聲；我想聽，寂靜之聲。

01:01。該去睡覺了，晚安。

搭配推薦:Billie Eilish-Six Feet Under

Billie Eilish的聲音總是帶點滄桑以及憂鬱，總為讓你陷落在情緒裡。有時候很像在品酒，入口不澀，很醇，更有香氣徘徊於嘴尖，讓我很難不流連。

也好久沒寫這種日常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