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7/25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思考的最大靜摩擦力

Nicholas Carr
Nicholas Carr

在資訊汪洋裡迷失方向
Nicholas Carr 在書中提到:
解讀超文本的過程會大幅增加讀者的認知負荷,使得理解、記憶閱讀內容的能力衰弱。一項1989 年的研究發現,「超文本的讀者常常會不用心的在頁面之間點來點去,不會認真閱讀」;另一項 1990 年的研究顯示,超文本的讀者常常「記不起來他們到底讀過哪些東西」。這導致我們花的時間很多、看的東西很多,但是我們根本什麼都不記得。
我們為了拓展思考的素材而上網找資料,然而,網路的設計卻似乎反其道而行。大腦對單一文本的注意力變得越來越弱、可持續的時間越來越少,超文本對連結的允諾也讓線上資料合理地變得支離破碎。因為人類大腦的神經可塑性,瀏覽網路的分心行為固化了這樣的神經迴路,讓大腦更習慣切換而無法專注。最終,我們在資訊汪洋裡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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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習慣分心的神經迴路,讓我們越來越難突破思考的靜摩擦力,更別提突破最大靜摩擦力。在攀爬思考之山的路上,我認為至少會有以下三個階段:
  1. 迷失感
  2. 無聊感
  3. 征服感
在第一階段是確認大概方向後開始蒐集資料會碰到的迷失感,在琳瑯滿目的書籍、新聞、雜誌、期刊之間經常會讓自己迷失在資訊大海中,各資訊之間的關聯都是思考路上的靜摩擦力。在經過一段時間後,隨之而來的便是無聊感,這裡的無聊感包含無所事事的放空,也有面對不知如何拼接的資訊所造成的疲態。
在前兩個階段的迷失與無聊,雖然都沒有實質的思考成果產出,但是已經往最大靜摩擦力的頂點前進;換言之,克服無聊期間的零產出將會是越過山峰的關鍵。若能堅持下去越過思考之山的最大靜摩擦力後,思考的活動就會順利有產出,也能享受到越過山峰後的征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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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劫持的 α 腦波
Nicholas Carr 對於網路的論述集中在第一階段的迷失感:超文本的連結以及廣袤無邊的資訊,讓使用網路的我們就像是跳進兔子洞,最後不可避免地在網路上迷路。研究數位科技對心理健康影響的臨床心理學家 Mari Swingle 進一步宣稱:資訊科技不僅讓人迷失其中,甚至劫持了無聊的權利
Mari Swingle
科學家利用腦波儀檢測人類腦波的頻譜,檢測結果則以腦電波圖(electroencephalogram, EEG)呈現。依不同的頻率/波幅可分為下列四種腦波(註二:我在文末也會附上連結,可以不必現在點開連結而干擾閱讀)
  1. δ 波:頻率為 0.5~3 次/秒,波幅為 20~200 微伏。
  2. θ 波:頻率為 4~7 次/秒,波幅約為 100~150 微伏。
  3. α 波:頻率為每秒 8~13 次,波幅為 20~100 微伏。
  4. β 波:頻率為每秒 14~30 次,波幅為 5~20 微伏。
四種腦波裡最受關注的就是 α 腦波,當大腦處於 α 腦波時,會呈現一種放鬆中專注的狀態;意即,身體感到放鬆,同時注意力也能集中。Mari Swongle 指出:α 腦波是人們學習與思考的最佳腦波狀態,在這個狀態下的人對於讀書、情緒感知、創造激發、想像及專注力,皆會產生顯著的表現。Mari Swingle 在其著作《i-Minds》指出:
在日常情況下,這(α 腦波)就是說,個體對唱歌、跳舞、繪畫、音樂等有天賦,或者說有興趣。而在抽象情況下,這說明個體有很強的模式分析能力,在建築、空間感知、作曲、高階數學和科學領域都有天賦。
α 腦波會爆發於一些創意活動中,比方說音樂、藝術、舞蹈、木工、機器人、高等數學、科學、建築等,否則就會導向數位媒介。創造性過程的天賦的關鍵是媒介。與上癮一樣,應用怎樣的媒介來引發創造性天賦是最關鍵的。
Mari Swingle 同時也點出了關鍵:毒品、體育都能大腦獲得高強度的滿足,問題只在於哪個比較容易取得?將網路比喻成現代的數位毒品也能滿足這個叩問:開啟 Instagram 狂刷朋友的限時動態、看著窗外放空發呆,哪個比較容易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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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mo Distractus
一旦連上網路,幾乎無法獲得一絲的寧靜。在 α 腦波下的大腦需要一個與自己相處的空間,但是我們的生活緊密地與網路交織,但凡任何一個放空的當下,我們就會想要掏出手機、開啟電腦;網頁上的連結、口袋裡的震動、螢幕上的通知、來電時的鈴聲,都在爭先恐後地搶奪我們的注意力。
網路強行進入日常的無聊當下,也劫持了無聊的權利。享受永不斷線的生活,實際上是讓我們離 α 腦波越來越遠,離線狀態的大腦永遠會自動切換成連線狀態時的亢奮。可以說, α 腦波是我們征服思考路上的靜摩擦力和最大靜摩擦力的關鍵,然而,在人手不只一機的時代似乎只能對 α 腦波望其項背。
吳修銘(Tim Wu)
2016 年,美國哥倫比亞法學院(Columbia Law School)教授吳修銘(Tim Wu)在其著作《注意力商人》(The Attention Merchants)中創造 “Homo Distractus” (分心的人種)一詞。吳修銘認為:
當代的人們有「倒退演化」的徵象,退化至人類無法保有專注力的時期(註三)。專注力僅維持數秒、無法好好寫完一則郵件或讀完一本書、並且喜歡多工處理,都是 Homo Distractus 的特質。
拜網路之賜,連結了世界各地的人們,整併了四散各地的資訊;不過,網路也因此讓人類進化到新的階段,一個總是處於亢奮、無法接受無聊、以及不願獨自放空的分心人種,再也無法突破思考路上的最大靜摩擦力。

參考書目:
  1. Nicholas Carr(2009)。網路讓我們變笨?:數位科技正在改變我們的大腦、思考與閱讀行為The Shallows: What the Internet Is Doing to Our Brains
  2. Mari Swingle(2016)。劫持:手機、電腦、游戲和社交媒體如何改變我們的大腦、行為與進化(i-Minds: How Cell Phones, Computers, Gaming, and Social Media are Changing our Brains, our Behavior, and the Evolution of our Species)

註解資料:
註一:《多工處理使人靈巧?》一文引用更嚴謹的實驗數據檢測多工處理對人類認知功能的影響,包含:工作效率、專注能力、短期記憶能力。連結:https://pansci.asia/archives/84798
註二:腦電波圖(Electroencephalography, EEG)的詳細介紹以及在當代醫學的應用。連結:https://www.tyh.com.tw/b_health_s.php?new_id=1578
註三:吳修銘於節目上(The Agenda)解釋 Homo Distractus 的脈絡。連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z4RS_5tZIA&t=919s&ab_channel=TheAgenda|TVO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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