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榮耀」看校園霸凌防治

看完黑暗榮耀之後，相信很多觀眾內心都有很多問題要問，其中一個核心的問題是，為什麼會有校園霸淩？孩子不是都很天真浪漫無邪嗎？

不，根據精神分析的看法，人類出生後的本性，是原始而直接的，是孟子說的「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孟子‧離婁下》），換句話說，人逐漸在置身的世界「社會化」（指人逐漸被教養學習在這個社會該有的行為）後，才表現有教養的社會規範行為，才足以擺脫原始的獸性，比如不會想尿就尿，想拉就拉‥等，這是一種個人學習到「滿足的延宕」的現象，意即想要立即被滿足的慾望及需求，可以忍耐住，等待適當的時機才行為以滿足自己內在需求，或壓抑需求並用其他取代需求的方法。這也是我們大人和孩子比較可以區分的地方，孩子通常忍不住就做出他想要的事，而大人雖然也有想要的事，但他學習到「滿足的延宕」，可以忍耐住或壓抑或取代，不立即執行行為。舉例來說，過年時，小孩爭著拿糖果，因為他內心看到糖果，昇起了吃糖的欲望，故爭先恐後拿糖，深怕被別人都拿走了；而大人則不然，他可能也昇起吃糖的渴望，但他讓孩子先拿後，考慮到健康的面向，修剪了他的欲望，只拿一顆糖。

從上述的描寫可以看出孩子的本性就是和動物一般，「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這樣的原始型態。而屬於原始行為型態的弱肉強食的現象，也會發生在孩子之間，不足為奇，甚至我們這個以成人為主宰的世界，還留有相同痕跡的操作，有時候還相當明顯，比如聯合國內的會員國投票時，每一國家權利等同，但實際大國（強者）還是有相當影響力。

這樣的現象折射回人類社會發展會造成什麼影響呢？最大的影響之一，就是個人間權力實質不對等，而造成階級化，有錢有勢的強者權力比較大，弱勢者權力比較少，如果權力大者不自我約束，權力小者自認卑下，那就提高弱肉強食現象發生的機率。

而孩子們的養育照顧者（通常是爸媽）是另一個關鍵，我們常說孩子有樣學樣，若是權勢大的人，倚仗他的權勢來欺負人、豢養他的爪牙，那他的孩子也容易如此模仿學習，黑暗榮耀中的涎鎭母親和涎鎭就是一個代表。

如果孩子間弱肉強食的現象不可避免，我們又要設立怎麼樣的防護手段來防止可能𧗠生的校園霸凌？我認為有家長、學校及學生自己三方面來做：

1、家長方：家長方有兩面向要做：

I. 第一個面向：「學校的歸學校、家庭的歸家庭，家長不去主動干涉孩子學校發生的事，但總是要瞭解孩子在學校的情況，總是支持著，提供著教導著孩子適當的應對方式。」，光是此點，很多家長就不容易辦到，最大的原因是爸媽覺得孩子年紀小，而保護孩子是家長的責任，因此家長在焦慮下常有為孩子直接出頭的現象，取代孩子的學習機會與責任擔負，直接替孩子解決他的難題。比如說老師在聯絡簿寫下「孩子今天推了某某同學，請父母加以管教」時，家長的做法應該是先瞭解此事件孩子的主觀說法是什麼，以及事件的來龍去脈，照顧孩子的情緒後，再提供適當地因應之法，讓孩子學習及執行。比如說，教導孩子生氣時有效的因應方法，並對暴力的因應方式（暴力推人）向被傷害的人道歉。要知道未來孩子進入社會中，有可能面臨同樣的處境，現在不藉機培養他的因應能力，更待何時？除非孩子面對的情境已超乎他的能力，家長才出面干涉。所以「學校的歸學校、家庭的歸家庭」，老師的反應也納入和孩子共同討論，以因應他人對孩子的看法。

II. 第二個面向是，「家長以身作則」，家長的行為模式通常會影響孩子，多半是認同或完全相反，家長若仗著有錢有勢處理人際關係，那孩子極可能也用類似的方法。

2、學校方：也是管理方，學校系統的操作者，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它是人際衝突的仲裁者、處理者，制度的制定者。它被預期為中立的角色，不偏不倚，我在此有三點建議作為：

I. 第一、「由上而下的制度建立」，這裏可以參考生態系統理論（ecological system theory)的觀點，如相對比較外圍大的系統會滲透影響個人人際之間的微系統。故在屬於較大系統的「制度設計」上訂定防止校園霸凌的規章及處置辦法，讓在系統的每一成員知道霸凌是明文（法定）所禁止之事。比如，我國已有在國家層級的系統中訂有「校園霸凌防制準則」，在其下，各個學校系統又如何落實及訂定學校施行制度，讓每位在學校的人員都能知道內容。

II. 第二、由心理學的觀察可知，許多組織內多有兩個系統，一個是偏管理、有權力的，姑且稱之為「大人系統」；另一個是屬於基層平民的，姑且稱之為「孩子系統」。比如說一家精神科醫院某一病房的醫護人員是屬於「大人系統」，而此病房內往院的病人為「孩子系統」；公司內的主管階層乃至於董事長都屬於「大人系統」，而基層前線員工為「孩子系統」；社會上「警察」白道們屬於「大人系統」，而混跡江湖弟兄的「黑道們」為「孩子系統」；校園內老師為「大人系統」，而學生們屬於「孩子系統」⋯等。「大人系統」和「孩子系統」常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孩子系統」中的喧鬧、霸凌⋯等，若不出大事，在界限範圍內，「大人系統」是不會介入「孩子系統」處理，因此此時還要「設計一個由下而上的隱私訊息管道」，讓「大人系統」可以有效介入，如申訴信箱及申訴專線，或鼓勵旁人隱私檢舉⋯⋯等。

以上兩個建議，可以參考部隊中消弰不當管教的策進作為方法，制訂學校政策，比如大人系統不規則但有序的到處走動以瞭解孩子系統內的活動。

III. 第三、是個由心理學觀察的建議，「學校的一些班級管理策略上，不要讓某個學生握有權力時間太久」，比如說，組長輪流當，這有點像民主國家選總統，有連任的限制，以避免某些特定的人一直大權在握，終至演變成階級化的獨裁政權。

上述關於學校方的具體作為，其施行方式及手法的細膩性，應定期研討，不讓受害者感覺到引進校方系統的介入，反而自己遭殃。

3、學生自己：最重要的是要有民主素養，天賦人權的自我概念，認知到人人生而平等、自由，每個人都有同等被尊重的權利，自己沒有矮人一截也沒有高人一等，每個人都有他精神和身體的隱私空間，知道被不該侵犯他人，而自己被侵犯後，能有適當的防護方法及自我保護的方法，內在心靈不致被創傷吞噬而停止發展。

若我們用這三方面來看黑暗榮耀，「家長」這方是失效了，不論是同珢的母親或涎鎮的母親都不合格；「學校方」也失去平衡而失效了；只剩「學生自己」為自己權益奮鬥，但「大人系統」的失能，導致「學生自己」走向「蝙蝠俠」式的個人道路，「受害者」沒人疼惜，還要自己扮演「大人系統」的仲裁者角色來制衡，真是太累、太辛苦了。

我們希望能有效運作這三方面，來遏止校園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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