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第一次體驗共感是國小的時候,我不甚從攀高設施中踩空,墜落後用腳擊中弟弟的眉心。當時隱約見到血從眼睛附近滲出,但看似不嚴重,還小的我也不懂判斷傷勢,只見爸媽還算冷靜的為他止血,並帶他去家附近的診所抹藥,明明大家都挺冷靜的,弟弟好像也沒有哭鬧,但我卻莫名地只敢站在診所門外,遠遠的聽見關於針線與縫、關於傷疤與痛,那個年紀我根本不懂在皮膚上縫線的意思,以當時的智識思考,只想得見在布料上穿針的模樣。
想像至此,我突然眼前一陣黑,像是盯著日光燈太久,突然移開視線那樣,當時的我甚至沒體驗過暈眩,於是不敢喊叫、不敢好奇,只是靜靜的蹲下,等待那無法理解的時刻過去。弟弟結束診療,媽媽帶著他走出診所,我就靜靜的跟著,不敢提起剛剛的經歷。
之後的好久,我也沒曾提起過那段。國中的某堂課上,因應課堂,老師和我們分享某則刑案,忘了原因,總之老師竟鉅細靡遺的描述行兇經過,我突然下腹劇烈疼痛,不得不趴下等待那份灰暗度過,被班導質問的時候,仍只敢輕描淡寫的說身體不適。當時的我已經隱約知道,是因為那些關於犯案過程的描述,讓我真的感到痛,但這太不現實了,不該有人為了語言描述,而具體疼痛的。
還有一次,總是激動的班導,又對著我們破口大罵的時候,我竟感受到空氣劇烈震動,我害怕地忍不住顫抖,一面感受著這一切究竟是不是錯覺,直至辦公室的鐵製便當盒在沒有人觸碰下,突然應聲落地,地上的匡啷聲響持續了好久,我才確定這不是錯覺,空氣真的被他的聲音重擊,當然同時重擊的是我的自信心。
後來的好幾次,不小心進了醫院的時候、看見血腥新聞的時候,我都感覺真的痛。在醫院裡臉色蒼白的話,總被家人擅自解釋,「是不是太悶了?空氣不好?」我總說對,到外面走走就好。直到好幾次後我終於確信,我是無法看見痛苦的人們,聽見他們呻吟,我就真的痛。這很不合理,但我的身體卻一再證明這千真萬確。
出社會後,不可避免的面對各種權力關係,以及對立角色間的僵持,很多時候與我無關,我卻真的感知窒息,幽閉恐懼那樣的,在辦公室的一整天都想著逃脫,離開辦公大樓的那刻,竟以為世界仍是一場巨大的密室任務,無可逃離。
理解高敏感特質後,勉強算是找到一個出口,開始嘗試與自己的「玻璃心」和「想太多」共處。於是開始,回頭和站在診所門外的自己說,「沒有人怪你,傷口也不嚴重,別怕。」告訴至今仍重複夢見國中班導的自己,「感覺害怕、感受得到自尊受重擊,不是因為特別脆弱,只是因為敏感。」
後來也發現,不確定是我刻意關掉這高效接收器,或者太憂鬱以至於我打不開,總之被生活折磨而麻痺的時候,我竟有點想念它,想念它讓我感同身受、讓我體驗、讓我寫。讓我痛的同時,也讓我感動,深刻體解活和生活,並且感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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