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កុំអោយគេមើលងាយ។ 不要讓人家看不起!」在柬埔寨鄉下地方,天天聽到這話,有時一天聽好幾遍!有人動輒掛在嘴邊!這話一出口,很少心平氣和,多少帶著情緒,而且多半是負面情緒。
“看不起”會怎樣?
“看不起”會不會怎樣,要看情況,尤其要看地方。在柬埔寨,人人自言「ខ្ញុំអត់ចេះមើលងាយគេ។ 我不會看不起人」,會教小孩「កុំមើលងាយគេ។ 不要看不起人」,卻是人人自危,唯恐被人家“看不起”。因為ត្រូវគេមើលងាយមើលថោក 被人家看輕、看便宜,是非常ខ្មាស់គេ 羞人、丟人的事,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非得舉起洪荒之力,跟“看不起”保持距離、劃清界線。
為什麼“看不起”在柬埔寨這麼代誌大條?這個問題答案,一定要更靠近柬埔寨一點,才能看得清楚....
只有群聚、沒有獨處的高棉人,集體主義(Collectivism)的DNA,高棉人不用揪就會自動成團,團裡靠內建的階級制度 (Hierarchy system)各就各位。有階級、就有上下高低,遵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的自然律,實際操作則是透過次集體主義的形式,在大團裡成立小團,人人表態選邊站,“西瓜偎大邊”的實用考量,讓小團互有消長,透過恩庇伺從體系(Patron-client system),同一個團裡的成員,建立從屬關係,界定權利義務。滲透肌理的榮辱文化(Shame and honor culture),是血脈相連、根深蒂固的價值體系,作為彼此往來應對之道。
因此,在高棉社群裡,人與人之間,不可能也不會視而不見,而是彼此掂掂斤兩,把自己也把對方放到正確的位置。互動往來的最高指導原則是面子至上。滿足“看得起”的面子十足,是禮尚往來的前提;面子掛不住、有“看不起”的嫌疑,一定就是加倍奉還,不用懷疑。
從這幾個關鍵字順藤摸瓜,琢磨出柬埔寨的方圓扁長,理解這種價值體系建立和心態生成的處境,對柬埔寨人之於“看不起”的大驚小怪,也就不意外。
誰會被“看不起”?
人盡皆知“看不起”是天條、是不可跨越的紅線,是足以致命的地雷,一旦踩到,輕則缺胳臂斷腿,重則生不如死、雖生猶死;可是無論問誰,都是口徑一致的語焉不詳,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已然內化的潛規則,操盤運作、所向披靡。
《ប្រជុំវប្បធម៌ខ្មែរ 高棉文化集錦》這本書裡摘錄了佛陀開釋,裡面明文條列〈មនុស្ស១០ប្រភេទដែលត្រូវគេមើលងាយ 十種讓人看不起的人〉:
- (១) មនុស្សស្រីម៉េម៉ាយ 寡婦
- (២) មនុស្សពិការ 殘疾人
- (៣) មនុស្សគ្មានញាតិមិត្ត 沒有知心朋友的人
- (៤) មនុស្សមានបំណុលច្រើន 欠債很多的人
- (៥) មនុស្សឈឺច្រើន常常生病的人
- (៦) មនុស្សមានមិត្តអាក្រក់ 有壞朋友的人
- (៧) មនុស្សអស់ទ្រព្យ一文不明的人
- (៨) មនុស្សខ្សត់ចំណីអាហរ 沒有得吃的人
- (៩) មនុស្សទំនេរការ 無所事事的人
- (១០) មនុស្សជរា上了年紀的人
其實就是“老弱病殘”!現實世界好像也是如此。
想當然耳,一般人會竭盡所能、逆勢操作,讓自己 មានមុខមានមាត់ 有頭有臉,只要沒有被“看不起”的條件,就不會被人家“看不起”。沒有慧根、就要會跟,有志者可以據此“十誡”,趨吉避凶,讓人看得起。
從此,在柬埔寨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