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的條件之三，你必須耐得住寂寞

這篇認真到我有點難受，想要看廢文的恐怕要失望了。

（對啦！我在說妳啦！）

補充一下，寫作技法中也有所謂的rule three，是指三幕劇的寫法。不過我沒有打算開線上課程教寫作斂財，也沒那個才調(台語)，所以就先不吹了。

（雖然我在penana參加創作挑戰寫「大綱指南」時也有略提三幕劇就是。）

寫作確實孤單

我們要先有一個前提——無論何種寫作形式都是很孤單的。即便工作完成小組專案，也是完成一個段落的企劃之後才有辦法跟組員討論、收到回饋。

你可能會問，不是有共同協作嗎？不過協作通常分成兩種，一種是你寫一段、別人寫一段的拼裝車，更常見的協作其實只是共同追蹤修訂，讓別人看見你修正了什麼，你對其他人的改正有什麼想法。即便是這種協作，過程你也還是一個人。

還有一種共同寫作是大學時代的團體報告，不過那種大水特水，不用參與討論，頂多上台報告卻可以分一杯羹拿到分數的例子，現實生活通常並不存在。

（除非你是老闆或主管等級，仔細想想很多老闆或主管在專案中根本沒貢獻卻坐享其成也是個很諷刺的反例。不過我們在討論寫作，就不開酸惹。）

各種寫作形式，公司報告、部落格（無論哪一種主題）、葉佩雯、小說連載甚至個人私密日記。過程中，我們大多都是一個人。其中除了極少數情形（可能日記？），我們或多或少甚至極高目的希望受到讀者的回饋——被看見、關注，或進一步被讚賞。我想極少數人會大聲宣示寫作只是為了「自我實現」，單純寫爽的，拜託不要有人追蹤不要讀吧？

不過很遺憾，即便是在這裡——方格子，所謂的追蹤或者愛心，其中有部分可能也只是禮貌。就像是我們在臉書或IG給予別人的讚或愛心，我們不一定讀過、看過，可能只是驚鴻一撇——甚至只是滑過，極少數仔細詳讀真心覺得讚，更多是為了讓朋友知道：「欸不要說我都不關心你喔！」

幸運如我，初期的寫作並不孤單 

我是屬於舊時代的寫作者，出生並發跡於BBS，雖然開始寫作是更早期的電子報（大概距今20年前），國高中時代根本沒多少人使用網路，也有是用撥接，但看見電子報的訂閱人數有上千人還是很感動，但那時只能單向與讀者「溝通」。真的能夠跟讀者「雙向互動」，也認知到有固定讀者卻是從BBS開始。現在多數人早就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知道的、聽過的，你也是老人啦！

BBS最大的好處是對讀者而言沒有「回復成本」，陌生讀者在創作者文章底端留下讚賞之意的「推」、不表達意見的箭頭符號「→」以及倒喝采的「噓」。

三種回復底下，讀者還可以留下短短的兩句話。

推：「感謝原PO發表這麼讚的文，嗚嗚嗚！」

推：「你的文章很有意境！」

→：「這篇有點普。」

→：「嗯。」

噓：「糞！」

噓：「無聊」

因為BBS每一則回復都集中在文章底段，一樓推文與二樓推文，或者是無限延伸的一百樓推文都只是茫茫推文中的其中一則，毫不顯眼，能夠讓讀者安心的選擇「推」，甚至批判性的「噓」，更只需要沒有負擔的選擇要留下一小段話。正常情況下，該文的作者並不會逐一回復。對讀者而言，既然不會被特別注意到，那就可以放心留下些蹤跡。

換言之，像我這種沉迷於跟讀者互動，逐一回復推文的作者只是少數，而我一直知道這麼做雖然會增加狂熱讀者的黏著度（讓他們有跟我聊天、打嘴砲的快感），但也可能會減少陌生害羞讀者的推文意願。

不過，我太喜歡跟讀者互動啦XD

但若是在Dcard、mobile01、巴哈姆特甚至是方格子，讀者若留言通常都會有獨立且醒目的欄位。除非已經留言試探過格主的開放度，不然陌生讀者通常不敢主動留言。獨立的留言欄位也會使作者不得不回復，總不能人家來留言卻相應不理嘛。回復成本提高，而事實上更多讀者只想要默默看完，點選完愛心後便作罷。並不是他們吝於留下讚美，而是除非特別有共鳴，如果留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差異導致讀者在相類似平台的回饋一會比BBS還要冷淡一些。BBS十推、三三十推，甚至上百推「爆文」的文章比比皆是，但放到這些平台，十則留言就算是熱門文章了。

幸運如我，寫作初期的孤單感並沒有這麼強烈，便在BBS的滋養下茁壯，每一則推文都是我最好的養分。回想最早期的文章也才10推，換言之就是十個陌生讀者留下簡短的文字，但正因為十個留言回復造就我一直寫下去寫下去，而最後連載到後來，30、40或者50推更是比比皆是。等到我離開BBS，開始在各大網路連載網站上留下足跡，才更深刻地體會那些在孤單中前行的文字夥伴的心情。每一個閱覽人次不見得都仔細讀過你的文，往往數百個瀏覽才好不容易有一個人留言稱讚好看。

啊……這真的是一段很寂寞的道路呢！

小說交給簽約出版社後，我中斷在網路上連載的習慣，《我不是怪物》前兩部曲有很大的部分是在連載過程中完成，最後完結的那一部將近20萬字則是兩個月默默完成。雖然內心認定必定過稿，但對於無法在寫作過程中收到讀者的回饋則感到惋惜。

（同時也懷疑自己，如此閉門造車寫出來的東西真的好看嗎？）

就連新作品也是交付編輯後心急著問：「妳現在是（作品）唯一的讀者，我只想知道妳喜歡嗎？」

現在讀者的閱讀習慣，或者說......還有讀者嗎？

這個時代，大家已經越來越沒有閱讀的習慣了。

其實去看經營讀者最成功的讀墨電子書社團，也看得出來小編也很努力在經營僅存的讀者——引誘大家不斷囤書，因為閱讀市場也有80 20走向——將近20%的讀者買了80%銷售量的書籍。剩下的讀者則鮮少讀書，買書也是望著銷售榜選書，看看精美的黃山料跟Peter Su佔據銷售榜，就知道閱讀習慣已經改變了。

以前我總是笑稱看銷售榜就知道台灣人的尿性：台灣人缺錢又想賺錢，所以銷售榜一定會有大量的商業、選股以及炒房書籍；台灣人內心空虛寂寞又想要被療癒，所以溫情、療癒的文學作品也會在銷售榜（好幾年前的《被討厭的勇氣》、《解憂咖啡館》與這幾年的《不便利的便利店》）。最後則是台灣人習慣差勁，老是有很多壞習慣，見見《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術》、《斷捨離》還有近幾年的《原子習慣》就知道了。

現在的書籍銷售榜，盤據前幾且不動如山的幾乎清一色都是以短文，或者有些不知所云的黃山料跟Peter Su。不然就是網紅跟寫真書，所以認真經營寫作的當然受挫啦ＸＤ

寫書的或許已經比讀書的人還要多。於是乎寫作人互相取暖不在話下，也幸好此種局勢讓文人相輕的現象比起以往古人那樣動不動寫文筆戰的情況已經少很多了。

（古人才是他媽的超愛筆戰，極端媒體先驅。）

寫作，真的是一段很孤單、寂寞的歷程。

我們所有的想像，在腦中飛舞的畫面由我們之手呈現給第三者，有太多時候，都不會有任何人提供回饋。

偏偏，身為作者的我們往往都有盲點，看不到自身作品的好壞，而這個時候我們最需要別人的意見——無論是欣賞還是批評。

在網頁上左上角或者右下角的人氣值緩緩地上升，又或者停滯了好幾天。

「我這篇寫得不好嗎？」

「這篇的主題是不是選錯了？」

「還是我的標題沒有下好？」

這或許是我們的內在對話與自我懷疑。很多時候其實寫得並不差，但只是因為恰巧運氣不好、沒人看見……或者沒人給評，我們就在這種負向情緒跟內在劇本下挫敗。

久而久之，一個部落格便被荒廢了。

我初來方格子還不到一個月，正確來說，5月註冊以後貼了一篇舊文，真正下定決心要在這裡重新開墾，其實不過就是８月５日的事情。主要會來，是很久以前PIXNET時代的格友 Vincci 推薦——雖然她自稱Lisa比較多，但我比較習慣稱呼她為Vincci。

初來方格子時，我也曾四處遊覽，但卻發現這裡除了很文青外，也有很多內文很豐富，除了廣度還有深度的格主。想讀更多，但卻發現僅僅只留下數則精彩的文章，就未有後續。或許是寫了一陣子，見人氣並沒有起色，便荒廢了。

啊……很可惜呢！

雖然這個世界很現實，並不是每一個人努力都會有回報。對很多人來說，或許就回到「我在寫作的條件之一，寫就對了」所說的。如果沒有流量，未來也就不會帶來商業利益，那為什麼還要繼續寫？沒有錯，這些想法都再正常不過。

所以我想說的是，這正是寫作的條件之三，你必須耐得住寂寞。

寫作是條漫漫長路，我們必須相互扶持 

寫作一直就是一條漫漫長路，在這一條看不見終點，或許幽暗且危機四伏的道路上。前方有什麼？這條路會引我們去哪裡？我們完全不會曉得。

或許我們會一直孤單，也許會有陌生鄉民見到路上的你我，告訴我們，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而他羨慕我們的英勇，抑或為了我們喝采，但也有可能朝我們砸爛蘋果。

如果一直沒有人回應，即便你是被爛蘋果砸個滿頭包，或許還會覺得有些高興呢。

（事實上，還真的有人用這種炎上行銷法。）

（下次針對BBS上出現過的非蓄意炎上奇幻文事件來寫一回好了。）

（還有一篇適時虛構的文章要寫，加上炎上奇幻文等於欠兩篇啦！）

沒錯，寫作時，絕多數時間我們都是孤單的。

或者，我們永遠走不到終點，會一度或者永遠迷失在多條岔路，甚至不得不被迫或主動離開這條道路。

寫作本來就沒有終點，因為成功本來就僅僅屬於極少數人，如果要去執著成果以及最後帶給我們的名聲與利益。我只想說，那你還是及早放棄吧。

人人都想要成為J.k.羅琳，可是你要知道他媽的全世界只出了一個J.K.羅琳呀！

最終，寫作帶給你的，絕對不只有旁人的回饋，最大的收穫，其實是你自己。

寫作是一條與自己對話的過程，不管是虛構以及非虛構寫作，寫作都是一個你看見、理解、轉化並進一步嘗試用文字與外界溝通的歷程。我們努力學習認識並理解自己，與自己分化。

時常有朋友問我，啊你的書賣得怎麼樣？

說真的，看看博客來暢銷榜，我也知道自己賣得不怎麼樣。

等到年底銷售報告出來後，大概能看到我就只收入幾萬元。對我而言，知道出版社沒有因為我虧本就已經萬幸了，但我始終感謝自己願意從停止寫作回來，現在踏上歸途走回「這條路上」，並決定一直走下去。

寫作必須耐得住寂寞，我也會耐得住寂寞。

在我連載時期，甚至是結束連載期間，我一向很樂於寫BBS的站內信鼓勵其他創作文作者，也因此認識了好幾位寫作的夥伴。

或許這跟我有跑步的習慣有關係，畢竟在河堤跑步時，多的是陌生跑友跟你打招呼道早安。就連馬拉松賽事上，你因為身體的疲累停下腳步時，也會有陌生人鼓舞你、要你不要放棄。

即便我沒有閱讀BBS其他創作者文章的習慣，但我也還是會簡略閱讀，提供一些回復，因為我知道每一則推文都是帶給創作者最大的鼓舞。

我也會努力將這個習慣帶到方格子來。因為我知道，你需要被鼓勵。

你不是孤單的，我們並不是孤單的。

這條路上，有你、有我，我們一起前進吧！

你必須耐得住寂寞，我們都必須耐得住寂寞。

因為這是寫作的必經之路。

後記之一：最近在嘗試很多新事物，例如戒掉上大學後就一直在抽的香菸、連續幾天不間斷的跑步或重訓，而這篇文章有1/3是用IPAD PRO寫的，因為在適應鍵盤，中後段直接用聲控輸入，總覺得有點不通順啊。

果不其然後來用電腦打還是快多了。

不過，以後想多嘗試用ipad寫作，畢竟用不同媒材寫作也是一項新樂趣呢！

後記之二：我一直想要成立個什麼一本作家的網路社團，讓只出過一本書，但卻龐然無措，甚至已經考慮要放棄寫作，或者銷量總不見起色的新作者們互相鼓勵。不過怕自己能量不夠，加上自己簽了第一本書後的幾個月後就又簽了第二、第三本，就漸漸地擱置這回事了。

但我一直放在心上。

我自認為是一個不會太差的社工督導，既然我都能夠儘力的維持社工的熱情、照顧社工，我有沒有餘力也去照顧同樣都是初出茅廬卻孤單寂寞的寫作人呢？

說真的我覺得自己的文學底子不好，說有什麼高見也頂多就是廢話集錦，但是讓大家相互鼓勵，團結齊心應該還是能夠做到的才對？

後記之三：我最近其實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兒，好比因為工作接受媒體採訪。我是寫在粉專啦，方格子這裡好像不適合發表低能廢文，但我也不想一直發太認真的文章，畢竟我是個低能腦殘仔。

到底該怎麼辦咧Ｘ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