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框，從覺察自我開始 — — 「『知』性『感』性」2023性別教育工作坊紀實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如何在趨勢下反思自身、貼近社會，亦是性別教育之重。在「透過教育方式教導尊重多元性別差異，消除性別歧視，促進性別地位的實質平等。」之餘，首先是生活，唯我們對生活詳察，連結自身經驗、感受，也許才真有機會讓性別平等不只是華而不實的口號。這回政大師培Ｘ景美女中多元選修課 — — 「才女夜未眠」結合的「『知』性『感』性工作坊」，從「自由」參與四個不同大主題，且選擇社創銀河這個實驗教育的秘密基地，在無束的空間裡，企圖讓大家走進工作坊時，發現「教育」即是自破框而始。

你敢不敢跨出舒適圈 — — 大膽or退縮？

活動開始，工作坊貼心安排暖身活動，讓在場來賓互動熟識。每個小暖身的基礎條件皆是，必須和你「不認識」的人互動。「他是誰？」、「第一句話要說什麼？」不熟識的時空，須與不熟識的人談論，即是破框之始。接著，主持人請來賓抽一張圖卡，相互分享此張圖卡使自己聯想到的性別刻板印象為何。「啊！原來還能這樣想」、「其實我覺得他說得不太對⋯⋯」於談論過程中，看見大家對性別刻板印象的不同。此外，在自由跑關活動開始前，蓉兒老師說道「如果累了就坐下來聊天也可以，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其實，勇敢放手相信，代表我們是否能以開闊的心胸進入情境，嘗試了解不同的想法。這或許即是跨出舒適圈的第一步。

墮入混沌方是澄明之始 — — 混沌or澄明？

如果我們總以「一定」的眼光觀看某個議題，易落入「被」限縮的窠臼，因而錯過議題的多面向。可，我們該如何越來越靠近議題本身的內涵呢？在此回工作坊中，政大師培生特意安排了四個不同主題，從知性探討性別平權、刻板印象，再到感性感受自我認同的掙扎矛盾與情慾探索。望能帶大家「感受」並且突破大眾對性別容易有的既定印象。且邀請來賓共同激盪討論，企圖創造能多方溝通的平台。

• 公主一定要嫁給王子嗎？ — — 性別刻板印象藏在生活小角落

這個關卡中，政大師培生首先提出簡單小問題。（大家也不妨一起回答看看！）

1. 當你看到無家者，習慣稱其為A.流浪漢／B.流浪婦？

2. 如果故事中惡龍綁架了人，你覺得這個人應該是A.王子／B.公主？

接者參與者可以投紙星星的方法，將自己的答案投到選項中。「好不想讓人覺得我性別刻板印象好重⋯⋯」、「大家果然都投在同一格」、「哇！原來我還是很刻板」各種心情在每個人的心理發酵。不過大家仍然有志一同把星星投到其中一個選項中。意味著，大部分的我們不說流浪婦而說「流浪漢」。我們不覺得惡龍綁架王子，而是「公主」。不過，為什麼流浪的人一定是男性？又為什麼被綁架需要救援的一定是公主呢？

這個關卡帶觀眾們觀看自己習而不察的性別刻板印象，破除那些習以為常。我們常以為破框很困難，但實際上，生活中小小的調動以及眼光的轉換，就可以開啟新的討論及思路。

• 談「性」說愛 — — 可不可以單純只談最純粹的慾望？

你有想過自己對於「性」的了解有多少嗎？你端詳過自己的裸體嗎？在此關卡，邀請大眾一起反思自己對性及慾的談論，接受程度為何。是「第一次對性有想法的時候？」亦或者「和朋友們談論性事的心情為何？」大家自由留下便條紙在海報上。隨著海報的問題越發赤裸，來賓可根據自己的接受程度，將絲帶停留在自己還安心之處，貼心地讓大家在舒適不勉強的狀態下感知自己。不過現場卻意外地發現大家尺度其實比想像得寬，許多絲帶最後皆落腳於末端。海報上也列出事先收集的大眾想法，形容也很多元，如「變態」、「淫蕩」、「歡愉」等。

「性慾」究竟是不是可以被討論的事呢？又該以如何方式被提起？在關卡的最後，也擺放多本書籍。其中皆是談論「性」相關議題的內容。是否能性愛分離？談性一定得說愛嗎？以愛之名阻隔生理需求可以如何被討論？在這裡不一定可以獲得解答，卻可以重新審視自己眼光。

• 性別法庭 — — 混亂是因為願意開始聽聽不同的說法

這個關卡很有趣，透過法庭形式呈現，因正反兩方辯證，讓議題有可被深發的空間。除了帶來賓了解議題中的正反兩方，也讓來賓可以證人方式加入討論，創造「公共討論」的空間。

在法庭中，我們還真得隨著法官一聲「起立」而站起，並隨著氣槌聲響開庭。第一個問題來了，女性是否有「義務」當兵？

正方律師提出的論點包含：

1. 女性可作為備戰系統中的一部分，以便於作戰時可以全體動員。

2. 考量生理上的差異，女性可以做較簡單的工作，比方後援兵、醫療兵。

反方律師提出的論點包含：

1. 在軍中陽剛風氣重的情況之下，女性會不會因此反而又被納入一個性別不平等的體系？

2. 在體系和設備都不齊全的情況之下，女性當兵會不會有諸多不便？

同時，來賓也加入討論，「可是我們目前軍中能給女性使用的設備不足，例如浴廁，這樣會不會反而又讓女性落入一個以陽剛之氣為重的體系呢？」、「女性本來就應該可以為國家盡一份心力啊」。各種討論此起彼落，因法庭創造出的輕鬆氛圍，使這個溝通平台達到議題深發的效果。

接著，第二場庭審來了，婦女「保障名額」是否應該存在？

正方律師提出的論點包含：

1. 女性更了解女性，在女性議題上或許更可以感同身受，並且提出其他不同觀點，讓觀點多元化。

2. 礙於目前政治環境的情形，女性還是需要名額保障，才可以順利擁有席次。

反方律師提出的論點包含：

1. 如果保有婦女保障名額，其實跟大家訴求的真正性別平等也不一樣。不是反而在貶低女性的能力嗎？

2. 並非女性才會真正關心女性相關議題，若是落入這個窠臼，不是反倒在反對大家都需要了解女性議題嗎？

在現場兩個議題探討下，除了能發現大家的渴望，其實都不離創建一個更美善、更平等的環境，也讓大家慢慢發現，議題其實很需要這樣「被討論」。不過，開啟如此討論實屬困難，只因我們太常先將重點擺放於「應不應」、「要不要」，可它其實可以有討論空間。於是如開頭所談，「混沌之中，方是澄明之始」。儘管最後仍得做出抉擇，但經此開放討論，卻是必須。不囿於是與否的侷限中，或許也能找出第三種更好的解方。

• 衣服、妝容、社會觀感 — — 為什麼變裝皇后要這麼誇張？

在這個關卡中，討論了衣著以及社會觀感的影響。我們可以發現這個社會會形塑我們的價值觀。而我們的價值觀會影響我們在各場合的著裝。此外，變裝皇后的妝容為何需要這麼誇張？當我們要倡議某件事的時候，我們需要吸引別人的注意，需要倡議是因為我們是少數。其實不過就是如此簡單罷了。

開闊教育現場 — — 古典or現代？

除了上午場精彩的活動外，下午老師也邀請高中跨校選修「才女夜未眠」課程的學生分享自己的課堂成果。在這堂課程中，我們提供了不同性別主題相關古典文本，亦引導同學將其與現代生活進行連接。我們可以看見，其實高中生對於性別意識的察覺是可以透過課堂一步一步慢慢達成，比如普台高中同學們找到的貼近生活的現實素材「孫藝珍和玄彬」。以及明倫高中同學們，針對生活每天吃住都會遇到的金錢問題，是AA制？AB制？AO制？也可以看見大甲Ｘ數位高中同學們，將文學結合性別，如《紅樓夢》、《平山冷燕》以及《甄嬛傳》中女性角色對讀。此外，學生突破年齡層，與不同的來賓「聊聊」自己的專題內容，嘗試讓大家了解，自己在課堂上發現的「習而不察」。

才女長大後 — — 女性or母職or自己？

在工作坊的尾聲，是「才女長大後」，才女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呢？當才女在家庭和自我中間抉擇時，又會有什麼體悟？蓉兒老師邀請了他大學、碩班的朋友們一起來談談在母職和自己之間的拉扯以及感受。畢竟，「才女長大後，也是要面對現實生活的。」其實無論是三位講者的哪位，都有共同的想法是，母職並非犧牲，而是一種自發性的承受。

• 晶晶老師 — — 從書房到廚房

晶晶老師在念博士時，突然懷孕了，而一切皆在生產完後措手不及，當發現自己無法兼顧母職與成就，晶晶老師選擇了母職。但在母職之餘，他也找到了另一種自母職延伸的可能性，也就是廚房。老師說道：「你吃了什麼，你就是誰。」於是老師期待孩子們都能吃得健康，不只自己的孩子能吃得健康，大家也都能吃得健康。這些轉變以及發現不同的議題，可能不會是晶晶老師繼續念博士所能獲得，而是在生產後，才出現的轉折。

• 虹瑩老師 — — 從母職到創業

虹瑩老師認為幼童發展期對於孩子成長影響甚大，於是他毅然決然辭去工作，與此同時，老師也經過了人生「失重」的過程，雖然事後回望，不過兩年，可放棄工作的當下，需要多長時間回到職場，抑或是否能回職場，皆是未知。雖如此，老師仍然感謝這段經歷，老師也提及，若非此經歷，創業不可能如此順利，只因在失重的過程裡，早已忘卻得失，便能順其自然。

• 津羽老師 — — 從自己到互為主體

津羽老師長期投入於女性文本研究，於是在老師生女兒後，發生的每件事情都是思考的範圍，小至女孩的包巾，大至女孩如何形塑自己。女孩的包巾要是什麼顏色？我們如何在日常生活中，為「性別」一詞，撐出一點空間？而女孩面臨外在文化後，又會怎麼形塑他自己，其實也是一層議題。於是老師常常跟女兒說，「你穿什麼都很可愛，你怎樣都很好！」此外，老師也提到，常常會有意識思考，自己是不是強加太多意識給孩子了，畢竟，互為主體的兩人，是兩人，而不是一人。

在演講結束後，大家也提出有趣的問題，例如會不會覺得說不定沒生小孩的另一種人生比較完整？講者的回應是「只要努力活在當下，每個人都是完整的」。雖然也面臨沒有自己名字的未知及失重，他們同樣肯認著孩子帶給他們的成長，以及學習成為一種新的身份。我們可能常常覺得，身為母親，就會失去很多權益，或是擔心自己的丈夫會外遇。可是其實那和成為母親無關。而是這個社會對於母親的期待造成。

這回的工作坊，帶著大家一起突破原有的框架，包含走出自己的舒適圈，談論那些或許不敢宣之於口的話題，看見性別議題在教學中的可能性，以及社會價值觀如何影響著我們。或許性別意識，正是從那些我們的習以為常裡察覺。

原文發表於Meduim，2023/1/21

撰寫者：陳佳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