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前心理師的一封信：I Can't Make You Love Me

今天我在想，或許在我真正能認識到這件事、能接受這件事之前，我已經接觸過它們了——關於你愛那個的人無法愛你這件事。我有說過嗎？我高中是旗隊的，就是樂儀旗隊中最沒名氣的那一隊XD 我高中很喜歡看一段旗隊比賽的影片，它採用了綠野仙蹤中的故事角色，搭配了I can't make you love me這首歌。儘管這個隊伍並不是當年比賽的冠軍，在技巧上也不是最犀利的，卻讓我最感動、印象最深。事隔十多年之後，我再去看那個影片、聽I can't make you love me這首歌的各種版本，才終於懂了，原來不被你愛的人所愛，是一個很普同的經驗。跟感情相比下來，考試或學習心理學（對我而言）就是一件簡單的多的事，你念得越多、記的越細，考的就越好。對一個擅長心理學相關考試，而不擅長經營關係的人來說，我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什麼是人心了，但跟你工作的這兩年以來，我才發現自己跟自己的心有多陌生。真的好謝謝你啊，至少現在寫信的當下，我可以為自己流淚了。

就像你給我的信寫的：「你可能會也明白這麼勉強自己，不並見得就能讓（關係）如自己所期待的發生......」。不知道當你聽到我說「我接受我媽無法以我同理他的程度來同理我」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呢？我前幾天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斷交的大學社團同學，曾經使用校內的巧克力傳情活動送我巧克力，在單據上寫的是「匿名仰慕者」，但一查傳情者的電話就發現了啊（苦笑。而且那個電話竟然還留在我的聯絡名單裡）。我在想，或許從很剛開始的時候，就錯得離譜。但那真的曾經很像、很像、非常像愛情啊。這時候只好搬出拉岡的理論來安慰自己一下，我以為我在對方身上看到我所匱乏的那個東西，但事實上從母體出生的那一刻，那樣的失落就無法被填補，我以為對方有的，其實對方並不是真的有。或許對方也在我身上看到什麼或是轉移了某些不能表達的情感吧？不過，現在或許精神分析理論還能保護我，但我想總有一天，我又會發現精神分析不是我原來想的那樣。

我也曾經擔心我們的關係會變成我單方面地仰賴你、需要你，甚至有時候會覺得有點不甘心。所以當你說「你一定很難想像我花在想你的時間上，比你想我的時間上多得多」的時候，我有種「誒？我們好像打平了？！」的感覺。這的確是現在的心理師不可能給我的、甚至是未來的你可能不能給我的，很珍貴的東西。但我知道曾經得到過，而且我會好好收著。

最後再提「我無法使你愛我」這件事。我剛剛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哭了，除了想起以前的種種關係，也想著：在星際效應那般所有時空並列的宇宙中，過去的我能喜歡現在的我嗎？現在的我能夠喜歡過去的那個我嗎？我想到被流放到他鄉，此生都無法回鄉的作家、藝術家們，花了多少的時間與精力去描述、建構、懷想自己的故鄉。但不管是對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來說，過去我想像的那個現在的我和現在我回想的那個過去的我，都是永遠回不去的故鄉了。你或許會覺得這是一個很理所當然的事，對每一個人來說，都不可能回到過去或預示未來。但我想說的其實是：我意識到「非當下的自己」與「當下的自己」之間存在著巨大的斷裂，使得「當下的自己」很難同時喜歡「當下這個自己」與「過去/未來的自己」，於是為了活下去，我必須選擇愛當下的自己，只能永遠緬懷那個過去/未來的自己。我想到林奕含在2016. 12. 6的這則貼文「這幾天在重讀因惹卡爾特斯，我漸漸明白解離及其象徵意義最痛傷之處：我沒有完全經歷自己過往的人生。」那個斷裂對我來說，不只是解離、創傷，各種治療副作用造成的失憶。「不正常」的遺忘最讓我感到害怕的不是我會忘了多少，而是我連自己忘了多少都不記得，但我總會在不意料時被提醒那個我沒有活過的，（或許是）我的人生。我也很想愛所有版本、每一時、每一刻的自己啊！但這是有前提的。前提一，他們沒有被抹除、消失或噤聲；前提二，這些不管是被抹除或幸運得以殘留的自己，並不讓我感到恐懼或絕望。你跟現在的心理師都會不斷提醒我要「回到當下」。我其實光是為了能夠「處在當下」就已經很努力了，我也知道要那樣才能活得比較好，甚至很努力做正念跟冥想的練習。但或許就像這種工作好像走不下去的時刻，我會突然想起很多很多事情，然後看到那個巨大的斷裂，以及那個為了活下去，必須無視那個斷裂、無視被抹除與噤聲的小日日風們的，現在的自己。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多希望助人工作者或是不管誰也好，可以看到這樣的努力。

附上我說的那個旗隊影片

（是說看完影片之後，我的此生願望清單又多了一項：去現場看WGI決賽！）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8-0swPA73w

還有我聽的I can't make you love me版本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MHa11bmIbg

I Can't Make You Love Me 我無法使你愛我 

歌詞翻譯的部分參考了Seventy Seven的版本，並做了些許修改，原出處請見：
https://theeviln989.pixnet.net/blog/post/218292009#comment-916267

Turn down the lights

把燈都關上

Turn down the bed

也把床鋪好

Turn down these voices inside my head

再順手將我腦海裡的那些聲音也關掉

Lay down with me

在我身旁躺下

Tell me no lies

不要對我撒謊

Just hold me close

就緊緊地抱著我就好

Don't patronize

別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Don't patronize me

請別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對待我

'Cause I can't make you love me if you don't

因為如果你不愛我，我也無法讓它發生

You can't make your heart feel something it won't

你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

Here in the dark, in these final hours

在這黑暗中的最後幾個小時裡

I will lay down my heart and I'll feel the power

我會卸下我的心房並再次堅強起來

But you won't, no you won't

但你不會......不，你不會

'Cause I can't make you love me, if you don't

因為如果你不愛我，我也不能逼迫你那麼做

I'll close my eyes, then I won't see

我會將雙眼閉上，這樣就不會看見

The love you don't feel when you're holding me

當你將我擁入懷中時，你所沒感受到的愛

Morning will come and I'll do what's right

當清晨來臨時，我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Just give me till then to give up this fight

而在我放棄追求你的愛之前，能否再給我一點的時間

And I will give up,

然後我會放棄，

I will give up this fight

我會放棄這場拉扯

'Cause I can't make you love me if you don't

因為如果你不愛我，我也無法讓它發生

You can't make your heart feel something it won't

你更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

Here in the dark, in these final hours

在黑暗中的最後幾個小時裡

I will lay down my heart and I'll feel the power

我會卸下我的心房並再次堅強起來

But you won't, no you won't

但你不會…...不，你不會

'Cause I can't make you love me, if you don’t

因為如果你不是愛我的，我也不能逼迫你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