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台上國文老師念著古詩,我也頂著睡意努力不讓我的意識和腦袋別離。
星期一放學前的最後一堂課,眼看離下課只剩下倒數三分鐘,我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和老師約好補習的日子。
先不論這之中有多少時間我的思緒已飛到九霄雲外,已經上了一整天的課,怎麼可能還有精神再去補什麼習。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鐘聲一響,我揹起已事先收拾好的書包,快步往後門移動。
「動作這麼快,迫不及待要補習?」
呃……
我前腳才剛跨出教室一步,就看見佇立在門外的老師,他手中拿著教材,似乎剛從隔壁班上課結束。
這時機之巧,若不是天要亡我,就是因為我今天早上趕著在遲到邊緣進校而沒有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報應!
「對對對,我正準備去辦公室,絕對不是想偷跑回家什麼的。」
一陣心虛後,我連忙答道,此地無銀三百兩大概就是像我這種蠢蛋的典故。
來到辦公室後我在桌邊坐下,看見上頭已放著一張試卷。
「這幾道題妳先做一下,先大概了解妳的學習狀況比較好開始教學。」
試卷上的題目不多,我認命地提起筆開始作答。
半小時過去後,我看見的是老師隨著批改漸緊蹙的眉頭。
他將試卷遞到我面前,一題題指著。
「這道題只有用到國中程度的概念。」
我看了一眼,但在我看來就是陌生人的程度。
「這題今天早上課堂上有複習過。」
俗話說得好,貴人多忘事。
最後他像是喃喃自語般地說著。
「悠月的錄取分數明明不低,當初是怎麼考進來的?」
說起這件事,現在想來大概只能歸功於我平日總是善以待人、不暴殄天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忘燒好香做好事累積起來的福報吧?
國三大考前,言海伊和白歆璦都已經憑著特別資格生的身份確定錄取悠月了,當我翻著悠月歷年錄取分數再看看自己次次模擬考的分數……
這分數考得上我頭剁下來給你當椅子坐。
那天以後,我開始抱著課本在言海伊周圍哀號著。
「言海伊,雖然我們已經當了五年的同學,但看來我們的緣分就到這了……」
「嗯,看來我可以耳根清靜的度過高中三年了。」
第一天,失敗!
「言海伊,你看我這成績,就算文昌帝君顯靈是不是也救不了我……」
「嗯,看來確實沒救了。」
第二天,失敗!
「言海伊,以後就算唸不同的高中,我的數學作業是不是也還是可以麻煩你?」
「離考試還有三個月,從今天開始我每天幫妳惡補,所以紀巧慕妳最好是快給我閉上妳的嘴!」
難怪大家總說事不過三,第三天,成功!
後來在言海伊斯巴達的督促下,我的學習成績果然提高了不少,就在我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放榜時,考出的成績卻比往年悠月的錄取分數整整低了五分。
儘管我還是在志願的第一順位填上了悠月高中,但心裡頭其實早已不抱任何期待。
幾乎是渾渾噩噩的度過成績公佈到分發結果確認的那一整個月,而在分發結果那天系統因為查詢人數過多無法負荷而大當機時,我收到了言海伊的訊息。
原來他一早跑去悠月高中看現場貼出的榜單,而在他傳來的照片中的一角,正印著我的名字。
他的訊息一如他本人般的簡短,除了照片外僅僅只是一句話。
傻人有傻福。
我拿出准考證反覆和榜單上的號碼比對著,就怕只是同名同姓而空歡喜一場,就在第N次確認無誤後,才終於一掃這陣子的陰霾。
那一年悠月的錄取分數創了歷史新低,我能如願考上除多虧了這個原因,最大功臣非言海伊莫屬了。
當時想送點什麼感謝他,但礙於零用錢有限,最後我乾脆縫製了一條髮帶給他,儘管我從沒看過他在打球時戴過。
後來的成品可想而知,肯定說不上精美,勉強算是差強人意。
對於凡事總要求完美的言海伊,我不求他真的在打球時戴上,只要他願意收下就心滿意足了。
沒想到本來已經抱著會被他吐嘲幾句,還想了幾個理由要說服他接受這份禮物,他卻只是略顯意外地收下,更甚至在後來比賽時總是戴著。
還記得言海伊第一次帶著髮帶上場比賽時,場邊不斷傳來平時總來看他比賽的女孩們的驚呼。
「歆璦妳說,我那條髮帶是不是編得還不錯?」
「就算妳把它編得像狗啃一樣,戴在言海伊身上還是很好看。」她皺起眉,認真的回答我。
真是謝了。
在我胡思亂想之時,老師已在我面前擺好教材,準備帶我進入折磨人的數學地獄。
「以前妳不也常拿著作業來要我教妳?」
大概是我緊皺的眉頭太明顯,他突然說。
「呃,那是……」
我怎麼可能說得出口,以前那只是為了看見鄰居大哥哥的藉口罷了?
「一開始比較辛苦,後來妳會慢慢習慣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老師開始針對高一的概念進行講解。
比起課堂上的課程,一對一教學確實較不容易進入周公的迷惑,可偶爾還是會在某些瞬間突然分了神。
比如當他講解題目在課本上比劃時,我會忍不住盯著他修長好看的手指。
又或者一陣陣從窗外吹來的風,偶爾挾帶著他身上的琥珀清香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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