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日常不日常 Day151：離去與否很糾結

Nguyen Dang Hoang Nhu on Unsplash

說起商調離開這件事，內心是糾結的。

在公所農業圈這個熟悉的領域，我駕輕就熟，處理各項疑難雜症得心應手。連開會時，市府科長總要點名我問問題。真的要離開這圈子嗎？

然而再想像了一下自己明年依舊待在這裡，辦著災害、被農友罵了又罵的模樣，我又忍不住搖頭。

這裡說不上舒適圈，但確確實實是我可以掌握的工作。

一旦離開了，一切重新開始。要面對不確定的主管，無法預測的辦公室風氣。

也許那個辦公空間是沉悶的。也許那些工作內容是無趣的。也許以後就是整天待在辦公室的室內工作者，再也沒有隨時能出差勘查這回事。

也許面試時的輕鬆愉快是假的，加班跟數不盡的工作壓力才是真的。

我很佩服能下決定的人。因為我正是會想太多而遲遲無法決定的那類人。

從面試後又過了一週，每天都重複思考著這件事。

我要離開嗎？

跟長官報告時，他會放人嗎？

心中沙盤推演著長官的挽留，想必他會說要共體時艱，單位缺人，不要離開。

而我會告訴他，我會做好交接，此時接近年末了，大多數工作已經收尾，不會造成太多同仁的困擾。

他可能會說，別回去外縣市，留在這裡升遷機會大，以後好升官。

而我會告訴他，我也希望為家鄉盡一份心力。

若是告訴我未來的單位不好待，我可能不知道如何回應——都在風風雨雨的公所撐過來了，我會怕更多的挑戰嗎？

想到這兒，我察覺我是真的想走了，想離開公所。

不然我不會一直想著怎麼說服長官放人。

幾年前，同事成哥告訴我「是時候了」，然後瀟灑離去。

這時的我，也察覺是時候了。

也許未來的單位並不完全適合我，但我不怕。

我怕的是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把農業專業磨得很踏實了，卻越來越厭倦這一切。

面試之後，確定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對於習慣的日常生活，想法有了改變。

即將主辦的活動，會變成一場盛大的告別演出嗎？

剛搬入的新租屋處，公設配備樣樣優質，結果沒住幾個月又要搬家了。

夜晚的社區大學課程，好不容易習慣了也喜歡上了環境，就要跟老師道別。

一直遙遙無期的休閒農業區劃定，看不到結果了，最後的驗收能如期完成嗎？

講了那邊多年的農情地圖重繪，要繼續撒手不管了，等未來在哪任承辦手中業力引爆。

但也許，明年的我仍然在這裡。仍然庸庸碌碌於公所的日常之中。

誰知道呢？

我只確定明年的我，對工作的態度與心境勢必不同。

若在新環境，就是個兢兢業業、重新出發的菜鳥。

若在原先的環境，就是個憤世嫉俗、無奈無力但只能繼續打拼的老屁股。

在確定自己的未來去處前，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想必會持續下去。

想走的念頭很確實，在每次聽聞長官的某些做法後、被農友責罵、被無理的農業政策壓得無力之後，又更加篤定。

然而每當跟農友聊著聊著，農友笑著說「明年還要麻煩你了，葉小姐」的時候，又猶豫了起來。

我真的要離開農業這個圈子嗎？

一旦踏入民政的工作，之後的職涯就與農業無關了。那是完全陌生的領域，能否勝任無從得知。

繼續蹲職缺，等農業單位開缺呢？

農業局我是暫不考慮，而中央單位如農糧署極少開缺，即使開了，依我的資歷也很難被選擇。

此刻走，時逢年末，工作較清閒，對交接的同仁比較不傷。然而要離開農業的圈子，踏向未知領域。

此刻不走，等待下一個適合自己的缺，然而也許遇到汛期了，工作忙碌了，只能維持在同樣的地方浮沉。當然也可能真的蹲到喜歡的單位，可以讓我順利在農業圈內打拼，也許未來能力足夠了，能夠繼續照顧當初相熟的這些農友。

待了好多年的此地，已經是我第二個家鄉。

我知道無論我去了哪裡，這裡都對我意義非凡。

不忘本、不忘根。

身為農業公務圈那個小小的公務員，這裡是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