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筆:臺大政治系 李知芸、張芷瑜
▎事件簡述
前年(2023)聖誕節,位於新北市某高中附設國中部發生「割頸案」,去年(2024)年9月30日,少年法院宣判,兩位加害者依《少年事件處理法》(下簡稱《少事法》)減輕其刑,分別處9年和8年有期徒刑。
2023年的12月25日,台灣新北市土城區的一所高中附設國中部,在中午時間,林姓少女至楊姓少年的班級,想找另一位女同學聊天,這時,楊姓少年便站起出聲,告訴林姓少女:「你不是我們班的!」林姓少女回到班上,向班上平時便稱他為乾哥的郭姓男同學訴苦,郭姓少年帶著其他同學來到了楊姓少年的班級,一行人便吵了起來且發生肢體衝突,郭姓少年從衣服裡拿出彈簧刀,往他的頸部、胸部刺下。救護人員到場時,發現楊姓少年已因失血過多而失去意識。雖然楊姓少年一度恢復意識,但27日早上新北市教育局證實楊姓少年離開的事實。原先郭姓少年裁定殺人未遂收容,林姓少女則是責付家長,然而發現仍有用手機串證、在社群媒體平台發表不當言論的情形,林姓少女改為收容。去年4月12日,新北地檢署檢察官認為兩位有滅證、勾串、逃亡之虞且最輕本刑5年以上有期徒刑之罪,故少年法庭裁定羈押禁見。5月9日,郭姓少年和林姓少女依殺人罪起訴。9月30日,分別處9年和8年有期徒刑。
▎悲劇為什麼會發生?
在新北割頸案發生後,許多憤怒且希望社會改革的網友,火速成立「孩想陪你長大聯盟」,並於事發後不久的2024年1月6日於立法院前舉辦快閃活動,針對政府建構的社會安全網提出許多質疑與抗議,其中包括犯罪少年的監督問題,與管制殺傷力物品的規定是否公開透明。
根據監察院新聞稿中表明,此案中的郭姓少年在轉學入該校之前就曾因他案進入少年觀護所,為具有保護管束身份的曝險少年,且郭生轉學後經常缺課、涉入幫派、有帶刀上學的習慣,且有不穩定就學的情形,又與同案被告林生曾於前所學校涉及校園霸凌而轉校。這樣的少年理應受到社會單位與學校方的重視與重點關照,但為何還是犯下了重大罪行?
▎社會安全網出了什麼問題?
▎曝險少年與家庭
國教盟針對此案提出幾點疑問與改善措施,並呼籲政府進行改善,補全社會安全網。
首先,他們認為曝險少年的定義過於狹隘,應擴大監控範疇。目前曝險少年的定義有,無正當理由經常攜帶危險器械、施用毒品或迷幻物品之行為而尚未觸犯法律、預備犯罪或犯罪未遂而為法所不罰等行為的少年。但許多跟隨幫派活動的少年,卻未被列入管轄與輔導的範疇,導致無法有效規範未成年人與不良組織的連結,且少年因年齡限制而始終受到輕判,因此成為當派愛用的犯罪工具。
其次,第一圈的保護圈應該要被課責,也就是少年們的家長們(親權執行者)與校方,他們認為每年應給予家長最少8小時的親職假,並在給薪的情形下讓家長能上強制親職假的親職教育,針對這點,全國教師工會總聯合會也要求政府修正《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課予家長管教學校難以管教之學生的義務,由行政罰的方式強制家長參與親職講習,並支持給薪親職假。由此可知,除了少保官以外,校方與家庭對於少年的管教也十分重要,且管教也並非完全是學校的責任,而是奠基在校方與家庭並肩合作的基礎上。
▎少保官的人力不足
此案發生後,司法院舉辦座談會,邀請各方談論此案問題點,不難發現社會安全網綿密程度不足之因,其中之一便是資源不足,首先是人力資源的不足,國教連行動聯盟、因此案而創的孩想陪你長大等組織,皆提到少年保護官人力不足,但是保護官所要做的是追蹤、監督少年,若第一個接住少年的少年保護官都人手不足,亦代表著沒有足夠將非行少年拉回輔導機制的人力。再者,預算不足,若將少年輔導後續委外協助,公部門的預算無法分擔私部門的輔導協助,主管機關沒有資源,民間的資源從何而來也成了未知。雖然司法院會議主席提到人力和預算資源已努力向政府單位協調,但由於少年及家事法院組織法規定人力資源的上限,司法院無法增加人力,金錢預算也難以爭取,是社會安全網的最大兩洞。
▎社工的難處
白玫瑰關懷協會提到社工所面臨的問題,常常少年的資訊非完全公開透明,導致社工家訪時才發現少年所需資源遠比社工所掌握的更多。社工所遇到的問題是沒有長期合作的少保官,若社工能得到司法的支持,建立長期合作的少年保護官,並提高對於司法的信任度,社工在接案時也能獲得較多少年的資訊,給足少年所需的資源與協助。社工的第二個難處則是當少年如果連少保官都不怕,少年更不願接受社工的關心與教導,導致社工服務中斷。社工的機動性比起少保官更高,較能隨時關注少年並處理少年當下所遭遇的問題。若社工無法接觸少年,少年再次誤入歧途的可能性將增加,社工也因此漏接落網的少年。當社工親臨少年的生活圈,社工的安全有時是沒有足夠保護的,若社工沒有後盾,他們無法毫無後顧之憂的去接住這些少年,這種情況發生,似乎沒有近一步的處理方法。司法院提到目前正積極爭取第二預備金,希望能建置各種類型的社工,除了提升社工專業,更重要是給予社工支持與回饋,盼此能縫補起社會安全網的一道裂痕。
國教行動聯盟更提出,應該在少年輔導前,先進行專業評估。國教行動聯盟認為應該要建立一個專業系統,就如同特殊教育測驗,為個別的孩子打造最適配他的輔導機制,並在評估的過程中了解少年應使用哪個輔導管道、方式。然而輔導結束回到校園時,校園是否能接續輔導亦是問題,光是台北市的學校專輔人員便嚴重不足,平均一位三級專輔人員需輔導六個學校,負擔如此沈重,更無法奢求輔導的品質。
世界破破爛爛,但總有人縫縫補補,我們所殷切期盼的不只是每個青少年能夠安穩的成長、茁壯,更期盼社會能接住每一個即將落入深淵的少年,引領少年向陽而生。
▎參考資料
報導者、公視新聞網、中央社、法律白話文運動/李正穎、關鍵評論網、安律師相談室、維基百科、ETtoday新聞雲、三立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