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累的不是做太多,而是你被迫做不該做的。
最累的不是做太多,而是你被迫做不該做的。
台北的週一清晨,捷運藍線總是擁擠得讓人窒息。
如果你仔細觀察,會發現這是一個奇妙的場域。明明車廂內擠滿了人,卻安靜得只剩下車軌摩擦的聲音,以及此起彼落的 Line 訊息提示音「叮咚、叮咚」。每個人都低著頭,螢幕的光映照在一張張缺乏睡眠、神情緊繃的臉龐上。我曾是這其中的一員。記得那時我在內湖科學園區的一家科技公司當行銷主管,每天早上八點半,我的大腦還沒完全開機,手機裡已經躺著老闆凌晨兩點發來的語音訊息,以及客戶在群組裡標記我的十幾個紅點。
那種感覺很像是在海裡游泳,你拼命地划水,以為自己在前進,但抬頭一看,岸邊卻離你越來越遠。你被浪潮推著走,喝了幾口鹹水,卻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總以為,只要再努力一點、再多做一點,就能游上岸。但真相往往是殘酷的:讓我們溺水的,從來不是因為我們不夠努力划水,而是我們搞錯了洋流的方向。
今天這篇文章,我想和大家聊聊這個時代台灣上班族最深的痛——為什麼我們忙了一整天,卻感覺一事無成?

🌧️ 日常狀態:忙了一整天,卻只剩下一身疲憊
讓我們來看看一位典型的台灣上班族——就叫他「陳先生」吧。
陳先生今年 32 歲,在新北市租房,每天通勤一小時到信義區上班。他的待辦清單(To-Do List)永遠列得滿滿當當:早上要開週會、回覆 50 封郵件、趕兩個專案進度、還要應付突如其來的客戶投訴。
他的一天通常是這樣度過的:
- 09:00:剛坐下來想寫企劃案,隔壁部門的同事走過來問:「欸,那個報表你看一下好嗎?」——被打斷。
- 10:30:終於打開檔案,Line 群組突然炸鍋,主管 tag 所有人要馬上回報數據。——再次被打斷。
- 14:00:午休匆匆吃個超商便當,想趴一下,結果客戶打來修改需求。——焦慮指數上升。
- 19:00:同事都下班了,他才發現自己原本計畫今天要做的「重要事項」,進度是 0%。
陳先生能力差嗎?不,他是台大畢業的高材生。他懶惰嗎?不,他經常最後一個鎖門。
但每當夜深人靜,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租屋處,看著鏡子裡那張蠟黃的臉,心裡總會湧起一股巨大的空虛感:「我今天到底在忙什麼?這些事情真的有意義嗎?」
這就是我們大多數人的寫照:我們陷入了一種「低效能忙碌」的陷阱。我們用戰術上的勤奮(回訊息、開會、處理雜事),來掩蓋戰略上的懶惰(思考核心目標、規劃人生節奏)。
在台灣這種講求「CP 值」、講求「即時回應」的職場文化裡,我們被訓練成要對所有刺激做出反應。Line 響了就要回,老闆叫了就要應。我們誤以為「反應快」等於「工作能力強」,卻忘了產出價值才是工作的本質。
🧠 核心洞察:注意力破碎比時間不夠更可怕
很多人會說:「我也想專注啊,但我時間真的不夠!」
親愛的,我要告訴你一個反直覺的真相:在這個時代,時間不是最稀缺的資源,「注意力」才是。
如果你仔細盤點,你一天真正工作的時間可能只有 4 到 5 個小時,其他的時間都花在「切換」上。心理學上有個概念叫做「注意力殘留」(Attention Residue)。當你從任務 A 切換到任務 B(例如寫報告時突然去回 Line),你的注意力並不會馬上跟著過去,有一部分的腦力還「殘留」在上一件事上。
這就像你的電腦開了太多分頁,雖然你現在只看這一個網頁,但背景執行的程式正在瘋狂吃掉你的記憶體,導致系統過熱、當機。
🌪️ 台灣職場特有的「注意力絞肉機」
在台灣,這種情況因為社會環境而變得更加嚴峻:
- 通訊軟體的綁架:Line 在台灣幾乎等同於辦公軟體。公私不分,下班後的「叮咚」聲是許多人的創傷壓力來源。
- 房貸與通訊膨脹的焦慮:根據最新數據,台北市的房價所得比高得嚇人。這種生存壓力(Survival Stress)會讓大腦長期處於「戰或逃」的模式,很難靜下心來做深度思考。我們急著賺快錢、急著表現,反而失去了定力。
- 「不好意思」文化:台灣人從小被教育要合群、要有禮貌。拒絕同事的閒聊、拒絕主管不合理的要求,會讓我們產生巨大的罪惡感。
於是,我們的注意力被切得粉碎。破碎的注意力,只能產出平庸的作品;而平庸,在這個 AI 崛起的時代,是最危險的生存狀態。

⛓️ 殘酷現實:你的時間其實在替別人的目標服務
這一段可能會讓你感到不舒服,但我必須誠實地說出來。
當你覺得「被生活追著跑」時,通常意味著一件事:你失去了對生活的主控權。你的時間表,其實是別人願望的清單。
- 你回覆的那封緊急郵件,是為了幫客戶解決他的焦慮。
- 你參加的那個冗長會議,是為了幫老闆刷他的存在感。
- 你為了合群而參加的團購或聚餐,是為了滿足同事他們的社交需求。
我們就像一顆電池,不斷地輸出能量去驅動別人的機器,直到電力耗盡,然後被丟在一旁。
讓我們來做一個殘酷的對比,看看台灣與其他國家的職場現狀:
🌍 台灣 vs. 歐美:關於時間的價值觀
- 🇹🇼 台灣職場
- 工時觀念:推崇「苦勞」,加班被視為負責的表現。年總工時經常名列世界前茅(約 2000+ 小時)。
- 邊界感:極低。下班後傳訊息被視為常態,已讀不回會有壓力。
- 節奏:急躁。追求「馬上好」,犧牲品質換取速度。
- 自我價值:往往建立在「被需要」和「忙碌」上。
- 🇪🇺 歐洲(以德國/荷蘭為例)
- 工時觀念:推崇「效率」。加班意味著你規劃能力有問題。年總工時遠低於台灣(約 1300-1400 小時)。
- 邊界感:極高。擁有「離線權」(Right to Disconnect),下班後有權不理會工作。
- 節奏:穩健。願意花時間規劃,執行時專注且精準。
- 自我價值:建立在「生活品質」和「專業產出」上。
看到這裡,你可能會說:「我也想過歐洲那種生活啊,但在台灣不可能!」
確實,大環境很難在一夕之間改變。我們無法控制老闆要在半夜傳訊息,也無法控制房價下跌。但是,我們可以控制自己「回應」的方式,以及我們內心的「節奏」。
🛠️ 解法:找回主控權的三把鑰匙
如果我們不能改變風向,至少我們要懂得調整帆的角度。以下是我經過多年實踐,並結合許多高效能人士經驗,總結出的三個解法。這不是什麼神奇魔法,而是實實在在的修煉。
🔑 第一把鑰匙:專注法——建立你的「神聖時間」
《Deep Work 深度工作力》的作者 Cal Newport 曾說:「在充滿干擾的世界,專注力是最有價值的貨幣。」
你不需要整天都專注,你只需要每天有 2 到 3 小時 的「神聖時間」。
- 怎麼做?
- 找出你的黃金時段:觀察自己一天中精神最好的時候(通常是早上剛進公司,或是午休後)。
- 物理隔絕:在這段時間內,把手機丟進抽屜(開飛航模式),關掉電腦上的 Line 和 Email 通知。戴上降噪耳機(這在台灣辦公室是一個很好的「請勿打擾」訊號)。
- 單工處理:只做那件「最重要、最困難」的事。
- 公開聲明:溫和但堅定地告訴同事:「我這兩小時要趕一個重要報告,急事請直接拍我肩膀,否則我晚點回覆。」
相信我,天不會塌下來。大部分的「急事」,其實都沒那麼急。
🔑 第二把鑰匙:節奏管理術——順應能量,而非對抗時間
很多人的時間管理失敗,是因為他們把人當機器,以為填滿行事曆就能產出。但人是有血肉的,我們有能量的高低起伏。
不要管理時間,要管理能量。
- 台灣版 3-3-3 法則:
- 3 小時深度工作:放在能量最高時(處理燒腦的核心任務)。
- 3 小時淺層工作:放在能量中等時(回信、開會、報帳、行政庶務)。
- 3 小時留白與修復:這在台灣最難,但最重要。包含通勤時聽聽音樂發呆、午休真正睡個覺、晚上回家後的徹底放鬆。
當你覺得累的時候,不是因為你該「堅持下去」,而是提醒你該「休息了」。休息不是偷懶,是為了修復你的注意力肌肉。
🔑 第三把鑰匙:注意力防禦——練習「溫柔的拒絕」
這是最難的一關,特別是在台灣這種講究人情味的社會。
我們害怕拒絕會得罪人,害怕被貼上「難搞」的標籤。但你要知道,如果你對所有人都說 YES,其實你是對自己的目標說 NO。
- 實戰話術(請存下來):
- 面對突如其來的雜事:「某經理,我很樂意幫忙,但我手上現在有某專案正在趕死線,如果我現在做這件事,專案會延遲。您覺得哪個優先級比較高?」——把球丟回去,讓對方做選擇。
- 面對下班後的 Line:除非是真正的緊急危難(如伺服器當機、重大公關危機),否則試著延遲回覆。你可以第二天早上回:「抱歉昨晚睡得早/在陪家人,關於這件事...」久而久之,大家會習慣你的節奏,知道下班後找不到你是正常的。

結語:允許自己慢下來,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勇氣
我想起幾年前,我毅然決然辭去那份高薪但讓我身心俱疲的工作時,心裡的恐懼是巨大的。我害怕被同儕拋下,害怕付不出房租,害怕成為社會定義的「失敗者」。
但當我真正慢下來,開始調整自己的節奏,我才發現:世界並沒有因此崩塌。
相反地,當我不再被瑣事追著跑,我才終於看清楚自己要往哪裡去。我開始寫作,開始分享,開始有了你們這群讀者。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現在正感到被生活勒得喘不過氣,請記得:這不是你的錯。 是這個世界的節奏太快、雜訊太多。
你不需要立刻辭職,也不需要馬上改變一切。你只需要從今天開始,試著保護好你的注意力,試著在混亂的洪流中,為自己築起一道小小的堤防。
慢一點,沒關係的。 走錯路了,停下來看看地圖就好。 最重要的是,這次,我們要依照自己的鼓點起舞,而不是跟著別人的哨音亂跑。
願我們都能在繁忙的台灣職場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一方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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