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為了挽救次貸危機後的流動性崩潰,美聯儲開啟了潘朵拉的盒子:量化寬鬆QE。
全球央行開始跟著美聯儲的步伐,降息寬鬆貨幣,造成股市的爆漲,沒過4年多的時間,標普指數就重新回到次貸危機前高點。
按照常識,政府印錢救經濟,那麼等經濟好轉,股市騰飛後,多餘的資金如果還沒有被收回籠,肯定會造成嚴重通貨膨脹。
結果2015年美聯儲升息前,全球經濟學家在討論的卻是通貨緊縮!
當時的美國通膨率貼近1%,歐盟更低,日本則早已陷入通縮。
美聯儲不得已放緩升息的速度,並遲到2018年才開始縮減資產負債表,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壓死了通膨的最後一點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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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90年代後美聯儲的降息與印鈔,M2增速都沒有改變通膨率長期向下的趨勢,直到這次逆轉。
2020年,為了應付COVID造成的全球性經濟暫停,美聯儲再次開啟無限QE大法,在極端的時間內,注入4兆美金的流動性進入市場。
結果時隔不到一年,就燃起了熊熊的通膨大火,美國通膨率開始成等比級數的跳升。
從疫情嚴重的-1%多,開始2%、4%、6%到本月最新公佈的8.5%。
即便鮑威爾再三強調通膨是暫時性的(他現在已經不敢再講”暫時性”),但通膨就是止不住地上竄。
究竟為何同樣美聯儲QE印鈔救市,但兩者對通膨的刺激結果卻有如此天差地遠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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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討論這個問題,我們得要從過去兩年呼風喚雨的知名方舟ARK基金經理人Cathie Wood的通貨緊縮理論談起。
Cathie Wood 認為,在全球貨運恢復正常後,商品價格將暴跌。而長期創新趨勢崛起的情況下,通貨緊縮將會出現。
「現在我們認為,三種通縮來源將克服供應鏈引發的通脹,這種通脹正在對全球經濟造成嚴重破壞。其中兩種來源是長期的,一種是周期性的。技術創新是通縮的最有力來源。」
Cathie Wood指出,人工智能的培訓成本正以每年40%至70%的速度下降,她認為這是一股「破紀錄的通縮力量」。她補充說:
「當成本和價格下降時,貨幣流通速度和反通脹(如果不是通縮的話)也會隨之而來。如果消費者和企業相信未來價格會下降,他們就會等待購買商品和服務,從而壓低貨幣流通速度。」
OK, 聽起來挺有道理,這也確實能說明2009年以後的QE印鈔卻激不起通膨的原因。
因為鈔票印的多的同時,全世界的商品流通也變多了,資訊服務價格更隨著雲端與AI應用而崩跌。
後者的價格破壞能力甚至超過QE的鈔能力。
然而,同樣的情況,這次結果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木頭姐口中的商品恢復供給、科技持續創新等價格破壞而導致的通貨緊縮消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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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得回到我在2001年在清大喝威士忌寫”全球化與在地化”的主題。
當時正是中國加入WTO, 義烏小商城與浙江溫州幫、昆山東莞台商開始沒日沒夜擴充產能對全世界銷售商品的黃金年代。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廉價勞動力與原物料藉由WTO對接上了全球貿易體系。
為全世界輸出源源不絕的通貨緊縮。(商品>貨幣)
而這個勢頭,在2018年的川普開啟美中貿易戰後軋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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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快20年全球化紅利的反作用力
從2015年左右,中國開始出台一系列包括勞動合同法等勞工福利措施(敦促企業嚴格提撥五險一金),加強環境污染治理,關閉多餘鋼鐵、煤炭產能。
而美國的鐵鏽帶失業藍領則選出了川普,築起美墨長城,對加拿大鋁課反傾銷稅,對中國展開貿易懲罰性關稅。
但全球化貿易網絡經歷了這幾十年來的精雕細琢,早已無比高效,也同時無比脆弱。
全球生產、雲端管理、終端零庫存是過去20多年來跨國企業們在全球化環境下努力打造出的完美供應鏈,也就是木頭姐口中的創新式破壞帶來的通縮。
在美中貿易這條全球貿易大動脈開始堵塞,世界經濟開始習慣性高血壓後,隨便來個COVID疫情、塞港、長賜輪堵運河、美國貨運工人大罷工、俄烏戰爭這一個個重油重辣的刺激,都會讓世界經濟爆血管。
歐美制裁俄國,更是宣告了全球化貿易的死亡。世界重新回到冷戰格局。
那麼木頭姐理解的那套長期通縮理論自然也就灰飛煙滅。
少了俄國資源與中國生產,未來全球經濟陷入了長期的供給側短缺,蹺蹺板的一端向下,另一端美國的通膨自然也就將居高不下。
而中國最大的出口國搞貿易戰導致未來出口需求斷供,自然需要搞一帶一路,以及最近提出的「大統一市場」內需經濟,以消化多餘產能。
美國要減少對中俄的供給需求,就只能從「民主陣營」這些已開發國家盟友裡找新供給。而這些國家偏偏又是勞動價格高貴的地區,尤其是美國自己。
因此,結構性的高通膨率,將會是全球化市場瓦解脫鉤後的必然產物。
人們必須改變過去20多年的慣性思維看待未來的貿易新冷戰世界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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