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就是在一年前,台灣疫情開始爆發時,正是我人生步入30歲之後的第一次大低潮,我幫它取了一個名字「微中年危機」。
症狀的開始是身體發了一次尋麻疹,之後我的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中,租屋處隔壁也剛好開始都更蓋新大樓,從去年初離職以後,我被迫必須長時間與工地的機具聲響相處,外部週遭環境仿彿與我的內心產生可怕的共鳴,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
雖然我告訴自己要盡快積極起來,尋找下一個機會點,但每當我努力地想做些什麼時,內心的黑暗即會立刻將我擒住,再把我拖進深不見底的深淵,一無事處就是我在這一年多來能給自己的最好代名詞,這讓我想起某個心理師曾經說過的:「在低鬱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能做,就只能在那裡待著」,因爲做什麼都不對。
我曾在這段時間,透過親友介紹做了一次靈魂藍圖,那位靈魂藍圖的老師告訴我,聲音是我很好的一個優勢,建議我可以好好的使用它,但我從來沒有注意過我的聲音,甚至不曉得要怎麼讓我的聲音去帶領我,直到某天我聽了楊照在podcast的訪問,他提到:「文學對他而言是個vocation,它是一個志業不是職業,是一個自我認知的vocation,你必須要有一個自己的聲音或者是自己的一個不能說成就,而至少是你要自己去挑戰的一種東西。」,這讓我意識到,不單純只是指旋律的那種聲音,而是我得想辦法把我內在的想法表達出來。
在這之前,我積累了很多憤怒與無力沒有被好好的疏通,這些感受就像回力鏢,在我停頓的同時,一一反彈回到我的身上,即使我意識到自己需要表達,但卻不得其法,這段期間我的身心狀況時好時壞,負面的引力就像是我在黑暗中的好朋友,時刻相伴在我的左右,我無法驅離只能感受。
就在時好時壞的擺盪中過了一年(剛好是我身體出完尋麻疹後的一年),我確診了,症狀的表現是喉嚨腫了一大包,在生病的這兩個禮拜中,大概是我感覺自己真的非常沒用的頂點,我被無力感一點一滴的侵蝕,彷彿這一切都再也沒有好轉的可能—
“流行性感冒與感冒都是急性發炎過程,所以可說是顯示衝突的處理。感冒會發生在危機時刻,有些人可能覺得『危機時刻』的說法過於誇張,可是在心理上仍然是重要的,會使我們壓力過大、要求過多,所以我們會尋找某種正當的理由往後退縮一些。”
“在進行這種大規模抗拒的情形下,難怪身體最重要的防衛器官扁桃腺也全力以赴地工作,扁桃腺會腫脹到「吞不下任何東西」,這種情形應該讓我們自問到底不想吞下什麼東西,因為吞嚥是一種接受的行為,表示我們不願再做這件事了。”
“感冒和畏寒說明每個層面的情形,痠痛的四肢和耗竭的感覺是流行性感冒的特徵,會限制所有活動,肩膀的痠痛顯然表示背負太重的問題,而我們已不想再承擔了。
濃痰和黏液表示我們試圖擺脫所有問題,我們越不受問題的拘束,就會覺得越輕鬆。濃稠的黏液原本造成堵塞,妨礙溝通的流動,開始溶解、液化時,溝通就逐漸恢復,又可以開始活動。”
“所以每一次感冒都會結束在某件事開始進行,表示我們的發展又向前邁進一小步。“ (摘錄自「疾病的希望:身心整合的療癒力量」)
我在這場象徵性的感冒結束前後,陸續有嘗試著寫作與繪畫,但感受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內在的趨力與身心的協調感,這場感冒彷彿為我的身體做了一次大掃除,把一些陳年的灰塵清掃乾淨,讓我又有開始往下一階段邁進的動力。
記錄這些過程,是想分享給正在經歷身心低潮或是中年危機的人一些參考,祝願大家,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