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進去,我晃著修眉刀,你說你沒收過很多邊緣性人格的刀子,因為他們前幾天都還有自殘,所以你強制沒收,你說如果不收就暫停這次的諮商。你說喝酒也是,如果醉醺醺的,馬也沒有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你說我很在乎治療吧,我沒回答,但內心想的是,是的!
我說這六個月諮商可不可以最後留個五到十分鐘給我收拾情緒,因為我一出去就要準備重考,晚上還有考試。你說好,我說如果我這六個月都在講重考,你會不會起笑,你說為什麼會起笑,我說都講一樣的啊?你說不會,你覺得每次談論的議題就算一樣,核心內容也會不一樣。我說我因為重考沒有時間像以前每天想諮商要講什麼?所以我來可能沒辦法講什麼?你說沒關係,你對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準時出現在這裡就好,其他你會想辦法!
我開始哭了,一陣子後,我說其實我重考壓力很大,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考,22-27歲我不斷的反覆自殺住院,我的人生是斷裂的,現在又開始讀書,我覺得好像有點什麼,可是我還是很想死,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考醫科?為了錢,為了夢想需要錢,為了父母,為了生活,我說其實有時候我很佩服小7的店員、手搖飲的店員、餐廳服務生,他們需要接受低薪跟輪班,上班工作內容又很雜,我絕對做不到,有時候我想我其實也只剩一顆腦袋,可以做好一點的工作,但對於考上醫科我其實沒有把握。
我上週跟張醫生離別,卻沒有談半點離別的事,你說他知道嗎?他有做什麼處理嗎?我說他其實最後一次問我才知道上週是最後一次,我上上週有寫卡片給他,上週他有回卡片給我,我可以想像他非常不愛寫信的人,在那裏打草稿,小心翼翼的滕上去的樣子,我可以想像他站在卡片櫃前,努力挑選卡片的樣子,我知道寫卡片對他來講很難,但他還是給我了,我光看封面就哭了,裡面內容雖短,卻也看的出他的祝福。
我上週不是問你精神病患可以當精神科醫生嗎?你說會很辛苦,張醫生說他有些同事也在吃精神科的藥,我說身為個案跟助人工作者的內心的拉扯是非常大的,我那天離開松德大門直接爆哭,我在吸菸亭哭了一個小時才離開,在回家的路上我也是一直掉淚,流鼻涕,但好死不死,我輔導的青少年打來,她因為國文跟公民被當,哭了,也自殘了,我很想告訴她我狀態不好,不能回應她,可是我還是接了,一面默默掉淚,一面跟她講些同理的話,那內心的拉扯是非常巨大的。
我突然想到,我說我覺得我跟張醫生的離別是覺得自責吧(這是在我諮商前沒有想到的!)你說那我會因為自責而自責嗎?我說不會啊,自責已經夠痛苦了,為什麼要因為自責而自責?你說那怎麼處理?我說就接受啊。
最後我們又繞回重考的事,我說我想考北醫,你說長庚輔仁可不可以,我說馬偕也都可以啊,只要在北部就好,高醫慈濟不行,我說我因為諮商想要考北醫,這樣比較近,你笑著說台大也很近啊,我說我怕去了會被電,張醫生說我是想當你學妹,我說這也是原因之一啊,你說原因不是北醫越辦越好喔,我說我沒考慮那個欸。
你說剩十分鐘了,我說這麼快喔,我今天什麼都沒講,你說不會啊,我說不然你總結我們講了什麼,你說我發現諮商前沒發現的對於張醫生的離別我是自責的,因為是我不得不離開他,你說若我們繼續好好處理這個問題,以後我們離別的時候也會出現一樣的問題,但若我們先處理好這次,以後我們也會處理得比較順!
反思:其實今天開始哭是因為我覺得重考好累,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重考感覺我再怎麼努力都考不上,諮商完後也沒有比較好的感覺,不過你的方向滿明確的,就是希望之後可以處理離別的議題吧?我說其實還很多可以談,情緒、信仰-沈默這個回家功課,我最近在信仰上也改變蠻多的,但我今天不想講,你說總之我們還是繞著存在跟信仰,希望把我的內心的東西長出來,你說我大概要治療到我當上主治吧,嗯我說我想也是,這是你的承諾喔!我會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