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一天比誰都早開始,比誰都晚結束。
夏天,早上6、7點,蟬聲震耳欲聾,教室裡,充斥著只有老舊吊扇吹送熱風的悶熱;冬天,晚上8、9點,門縫竄進寒風的呼嘯、野貓的嘶鳴,那時的氣氛,是寂靜且冰冷的。
我們在平日的8點上課前、17點放學後,甚至是每個週六週日,都會聚集在同一間教室裡。我們上了比一般同學更多的課、寫了更多的試題。我們被大環境訓練成考試機器,擁有在平均5到10分鐘內寫完一張雙面試卷,並達到90分以上的能力。
這就是我的國中時期。
在學校和家庭的雙重冷高壓下,對外的面具難以卸下。那個懷抱著複雜情感的真正的自己,幾乎沒有出場的機會。每天,我都過得很充實,好讓我忘記,自己很空虛。
直到某天,在網路上看見了同人小說。
這篇小說的字數不多,閱讀起來也不困難。它訴說的故事很簡單:一個單戀少女的青年,因為一晚病倒,意外獲得了少女的關照,度過一段短暫又虛幻的幸福時光。
為什麼呢?它讓我不得不反覆自問。
這篇小說的文字讓我難以忘懷,好像同時感受到了愛與被愛。我將網頁畫面印出帶在身上,下課,躲在廁所偷偷地看,睡前,再墊在枕頭下伴我入眠。
它成為了我孤獨中的救贖,並無意間讓我發現,原來就算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給與自己這種原本需要有對象才能得到的感覺。
它,就是我人生改變的契機。
同人小說,具備設定好的人物和背景,對於剛接觸的寫手或讀者來說,都是很親切友善的。在這個世界裡,大可不用太在意篇幅或合理性,只需要專注於劇情、投入想像力,就能享受。正因為同人小說不是百分之百原創,文章不好端上檯面,所以最適合偷著寫、躲著看,成為我不可告人的自我娛樂。
長久以來深藏內心的喜好、沒有機會展露的愛、沒有時間掉下的淚、難以言喻的痛,從這時起有了依託。當時間流轉進入高中,我開始嘗試構思原創小說,試著加入信念與價值觀,開創自己的世界,讓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有個獨立的天地徜徉,心靈能更加自由。直到大學,我仍揹著自己的文字與畫生活,一起被雨打濕、一起風乾。不管外界如何變化、日子多麼不順心,我都知道我有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安心地回去、好好休息。
就這樣,任由無限拓展的劇情攀附並侵占我的精神,我在創作這條路上,一走,就是15年。
如今我在這,我不知道究竟是自由,還是自囚。我在自己的世界過得很充實,反觀現實的人生就過得不怎麼樣。彷彿是被鮮豔的花所寄生的殭屍一般。即便如此,我想我,永遠不會離開這條路。
現在的我,就是自己創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