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10民族誌寫作課堂[魏明毅學姊分享]
魏明毅除了是心諮工作者、受人類學訓練者,她更是一位反覆琢磨「苦難」的思考者。之後,她甚至透過書寫,成為人類學實踐者。
在思索苦難議題的過程,她嘗試了不同的文字體裁,想將心中所想傳遞給預設的讀者。因為「所有的書寫都是有目的」,她不是要自我實現或救贖,而是想說出她於特殊位置中所看見、不得不說之事,她想邀請大家一起意識到苦難的根源、人如何被更龐大的政經機制影響、無知而成的傲慢......。為了達成她的目的,她並不止步於最初的文字表達,更在傾聽了讀者的回饋後,調整出新的寫作策略。
她首先從寫給學院的碩士論文,延展到給普羅勞動者閱讀的《靜寂工人》,文字簡單易讀。寫作此書時,過程十分流暢,幾乎就是將心中所想到的打成文字。她也鼓勵我們,寫作時不需害怕,可以從想到什麼寫出什麼開始。
再經歷了一工作時間後,明毅對苦難又多了些領悟。第二本書《苦難的倒影》不再以民族誌的方式寫作,而採取備忘錄的形式,奠基明毅在全台許多社福機構之間移動的特殊位置的經驗。不同於《靜寂工人》的篤定,《苦難》她用採取文學式、哲理上的追問,試圖告訴我們:所有的解答都只是暫時的,但就在這習慣一次次追問的過程裡,我們得以被「開放」,一次次「重生」。
《苦難的倒影》擠滿了問句、精心雕琢的辭藻、碎片閃現的人事遭逢,我在閱讀上十分吃力、頻頻停頓。明毅說:「因為生命、苦難就是這麼不好消化」,甚至這樣的寫作安排,就是為了「將讀者從搖椅上拉下來」,她試圖去召喚讀者對苦難的感受與倫理意識。
《苦難》想要撼動讀者的理由,其實和《靜寂工人》收到讀者的回饋相關。在《靜寂工人》最後一章「他們是我們」,明毅想讓讀者意識到自身和碼頭工人的類似性,但結果是人們常只看見了他者、工人的苦難而已。
於是,明毅再一次書寫
因為作者不想「死」,就必須一直書寫。
而書寫不是為了自我實踐,而是有不得不說的看見。
也因此,對明毅來說「書寫不是練出來的,而是要求出來的」
下一本,她想要寫可以賦予角色結局、對闡釋苦難更有力道的小說
註釋
作者已死:羅蘭巴特提出的文學概念。當我們在閱讀一份作品時,有傳統是會透過作者生平時代、言語紀錄去揣測作者在想什麼,來判斷這段文字該怎麼解讀。但巴特提出「已死」的概念,強調「作品本身傳遞的意義」這件事情,而不去論作者本身真的如何去想。當「作者已死」,文章一寫完,它的價值就被判定了,而不論作者如何跳出來為其解釋和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