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微涼,站在馬賽克拼貼浴缸裡,溫暖的水流沖刷過身體的同時,幾張臉孔隱約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那是初來乍到,準備要開始進入心靈寫作的人們。
臉龐的肌肉線條流露著微微的不安,眼神裡既是期待,又是害怕,整體而言是脆弱的。並且,略略不自在地,想要收起那份脆弱,但又似乎渴望讓脆弱的自己展露出來。渴望被看見,被聽見,被回應,被撫慰;同時又不確定:真的可以嗎?我可以脆弱嗎?我的脆弱會被接納嗎?
這樣的臉龐,雖然沒有流淚,而且往往帶著初次見面釋出善意的那種笑容,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的印象裡,似乎帶著水氣。濕濕的,軟軟的,讓人忍不住想放輕聲音說話,想把聆聽的焦點加深,速度變慢。想好好對待,這正摸索試探著自己想不想、能不能釋放脆弱的心靈。
如果真的嘗試釋放自己的脆弱,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許很快地,在寫作練習中,淚水就會自然湧出。然後,我就真的會看見淚濕的臉龐。但,那並不只是委屈或悲傷。在好好陪伴過自己真實心聲的哭泣過後,在情緒的浪潮過後,那雙眼睛,會變得晶晶亮亮的,出現一種原先並不存在的光澤。
寫作的心靈承受著探索自我各個面向的多重感覺,有時候那很沉重,有時候難免痛苦折磨,眼睛和聲音都會蒙上一層灰,變得霧霧悶悶的。有時候,遇見了某些真相,聲音都在發抖。
每一次寫作練習,都是一趟難以預料的旅程,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會遇見什麼,又即將承受什麼。但每一次我說「開始」的時候,就義無反顧振筆疾書的人們呀。在他們的眼中,閃現的是一種勇敢,一種好奇,一種渴望,訴說著:不論我將遇見什麼樣的自己,我願意。
正是那種願意,讓哭泣過後或憤怒過後的眼睛,出現了光澤。
那是一種與自己踏踏實實站在一起而發出的光澤。
那是經由誠實自由地探索而得來的自我認識,所賦予的光澤。
從原先的「我可以嗎?」「我是誰?」「我有什麼可說的?」,進展到「啊,原來我是這樣想的」「原來我有這麼多屬於自己的感覺」「原來我擁有這麼多」。
當寫作的人安心了,臉部肌肉線條也就變得柔和。
這時候的笑容,就不再是向陌生人釋放善意的那種笑。而是對自己感覺安心滿意而且親密的那種。
當這種笑容出現時,我會覺得放心與感動。
這個人跟自己在一起了。
他的路,正在每一次踏出的步伐中伸展開來。
透過這樣的笑容,我確信這件事。
|單身書寫|心靈寫作工作坊 2024夏季特別企劃|
寫作時,我們都是孤獨的。
正因為潛進了這樣的孤獨裡,我們得以與自己相遇。
當我獨自一人時,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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