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明治維新」與「戊戌變法」的維新派都認識到,國家強大的基礎是國民素質。僅僅變革制度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普及教育提高國民素質。
日本的維新人士很早就具備了這一認識。1869年,木戶孝允在給天皇的《振興普通教育實乃當務之急》建議書中就指出:「國家富強的基礎在於人民富強,當平民尚未脫離無識之竟時,王政維新的美名也只能徒有其表而已。對抗世界富強各國之目的也必然難以達到。因此,使平民百姓的知識進步,吸取文明各國進步之規則,逐步振興全國學校廣泛普及教育,則是今日的一大緊急任務」。1870年,福澤諭吉撰寫《勸學篇》,提出「一國之獨立,基於一身之獨立,乃學問之急務。」
這些主張迅速地轉化為國家政策。日本政府在全日本推行全民教育,讓平民也有受教育的機會。1872年,日本中央政府頒佈了「學制」,要求「邑中不得有不學之戶,家中不得有不學之人」,學制頒佈後,日本全國的小學達到了24千所。1879年,又頒佈了《教育令》,規定兒童最低必須接受16個月的義務教育,不久之後,義務教育時間發展到3到4年;推行初等教育,提高國民的識字率和計算能力。連西方國家也認為日本的基礎教育搞得好。
甲午戰爭時期的日本軍隊,已經形成了一支擁有基礎文化的武裝力量。日本軍人無論職位高低,普遍都具有良好的基礎教育。這也是日軍單兵作戰能力和協同作戰都非常高的重要原因。
而中國的維新之士也認識到教育及國民素質的重要性。「戊戌變法」的重要內容就是教育改革。主張廢除八股,將各地書院改建為兼習中西學的新式學堂。並推行普及義務教育。康有為主張,「凡七歲學童,皆必入學,翹課中綴,加罪父母」。
「戊戌變法」失敗後,梁啟超流亡到日本,接觸到大量日本譯介的西方經典,啟發了他深入思考;他隨後陸續寫下了大量文章,對比中西方文化差異,抨擊中國人奴性、旁觀等「劣根性」,提出新時代新國民應有的「德性」。進而將國民教育提高到改造國民性、塑造「新民」的高度。
梁啟超指出:「凡一國強弱興廢,全系國民之智識與能力。而智識、能力之進退增減,全系手國民之思想。思想之高下通塞,全系國民之習慣與所信仰。然則欲國家之獨立,不可不謀增進國民之思想,不可不於其所習慣、所信仰者,為之除其舊而布其新」。又說:「政府何自成?官吏何自出?斯豈非來自民間者耶?……正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他的這些思想被稱之為「新民說」。1902年,《新民叢報》開始連載他的這些文章,引起巨大反響。他的「新民說」對後來批判儒家思想的新文化啟蒙運動具有深遠影響。
「戊戌變法」失敗後,其教育改革的政策主張在清末新政中才得到了落實。但中國對教育的重視和投入始終趕不上日本,教育普及程度比日本相差甚遠。然而相同的是,近代中日兩國精英都是從強大國家的目的來主張提高國民素質的,提高國民素質被當成手段而非目的。日本的國民教育要求絕對服從天皇,而中國的啟蒙和教育則鼓吹「愛國主義」。這分別導致日本走向軍國主義和中國建立起國家主義意識形態。
2018年12月18日
江上小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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